現在這些白騎士和黑騎士混為一體,不停交錯前進,完美複刻了“亦此亦彼、亦進亦退、亦上亦下”的畫中情景。
而他們就像被困在人牆中的蝼蟻,稍有不慎就會被一腳踩個稀巴爛。
鐵馬冰河索命來!
可恨的是錢德勒仍堅持不告訴伊曼原點在哪裡,後者也不氣餒,冷笑道:“你不吭聲,我也有辦法。”
随後他用地圖默默啟動“鎖定”功能,很快确定了它就在腳下。
那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伊曼随即俯首在冰水中緩緩摸索,很快就摸到一個類似于門把手的東西,他剛露出笑意,想要去把它掀開,錢德勒立即上前阻止——來不及了,鐵蓋一把被掀開,兩個人轉瞬都跌了下去。
“砰”、“砰”兩聲後,兩人相繼落地,不由大叫一聲“哎吆”。
這地方倒不算很深,地上還鋪着厚實的稻草,看上去就像個地窖。
伊曼覺得這肯定和原點有關,否則錢德勒不至于要拼命阻攔。
當務之急是照亮四周,否則伊曼不占優勢。等他迅速旋亮頭燈,才發現燈光都被不遠處的黑暗吸了過去,那裡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錢德勒冰冷的聲音傳來:“反正都到這裡了,剩下的就看你運氣了。”
聽上去好像不會再插手阻撓,但也大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可見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兒。
伊曼還是擔心錢德勒搗亂,他讓這人領路,一前一後朝暗處行走。
那是一條走廊的入口,沒走幾步,伊曼就警覺地發現前方有憧憧人影。
他剛把匕首從懷裡摸出來,隻聽錢德勒不緊不慢道:“假人。”
伊曼把頭燈又調亮一些,果然,是兩個猶如兵馬俑版的石人。
眉眼雕刻的栩栩如生,看上去和畫裡的黑白騎士很像,應該都屬于奧斯曼細密畫裡的人物風格,就是長發小嘴、鼻子細長、眼如杏仁的那種。
說不清的詭異。
而在這兩個石人背後,則各有一扇門,兩扇門都薄如蟬翼,猶如紙糊一般。
更令人奇怪的是,它好像連通着戶外,因為門扇上的薄紙一會兒凸,一會兒凹,難道外頭有風?
他繼續觀察着附近的牆壁,想看看是否有什麼信息留下。
還真被找到了,在兩扇門的最上方,有幾行字:
1、真門會送你到彼岸,假門随機安排。
2、守衛什麼都知道,但其中一個隻會說謊話,一個隻會說真話。
3、每個回合每人隻能問一次。
看上去隻要搞錯真假,結果就會萬劫不複。
伊曼還沒開口,錢德勒就用冰冷無波地口吻說:“我從來沒親自試過這道題目。”
寂靜中,頭頂傳來騎兵坐騎們的腳步聲,整齊劃一,震得洞裡的泥土撲簌簌直朝下掉。
每一聲都敲在兩個人的心頭。
錢德勒又添了一句:“你也别妄想用我做生死試驗幫你,誰開的門誰進,其他人進不了。”
伊曼立即問:“你怎麼知道?”對方沒有回答。
不用回答他也明白,錢德勒找人嘗試過。
伊曼盯着牆上的字看了僅幾秒,便斬釘截鐵道:“我知道怎麼辦。”
錢德勒把嘴一撇,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伊曼則簡要地叙述了自己的推理過程,他一邊講,一邊驕傲地想:可惜隊長和那個機器人都不在眼前啊,如果他們都在,肯定會立即擁抱自己,最大程度地贊美自己的冰雪無雙!
就在他以為錢德勒也會點頭認可時,隻見那人兩眼發呆,安靜很久才爆發出一聲及其響亮的恸哭:“我聽不懂,你說得太複雜了!我得拿紙和筆記錄一下才能理順思路。”
伊曼脫口道:“一點不複雜啊!”
說完這句話,他眉頭突然擰起來,眼看着就要上前一步采取行動。
錢德勒猛地超前一撲,抱住他大腿,用哭腔喊道:“這扇門,我有比你更想過去的理由,但我真害怕出錯。”
伊曼氣急敗壞道:“你不是說别人試錯的話,對你沒影響?敢情騙我呢?”
“我沒有!”錢德勒大叫一聲,和伊曼厮打起來。
伊曼的帽子最先被撞到地上,随即頭燈也滅了。
他想搶先一步開口詢問騎士,奈何都被錢德勒堵住了嘴。
兩人在黑暗中不住地撕扯,錢德勒冷不防腳下一滑,伸手就去身周尋找支撐。
一片漆黑中,突然閃現出丁點藍色的微光,借着那點光,可以看見伊曼的右手正搭在一扇紙門上。
波紋閃爍中,門上泛起漣漪層層,他的一根手指赫然已戳了進去。
周夏這邊,剛和同伴解釋清楚科氏力。
就聽見湖泊那邊傳來轟隆轟隆的巨響,錢德勒驚奇地趴在窗戶上望着遠處,大喊道:“快來看啊!”
另外兩個人聞言都跑了過去,但看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瞧見。
周夏正想問“你到底瞧見了什麼”,話還沒講完,隻見湖面的某處散發出灼灼光華,伴随着轟鳴聲,一根尖尖的東西破水而出。
準确點來說,它是被張力無窮、彈性極大的湖水包裹着,因為它“混身上下”分明都在反光。
粼粼的波光,在夜色裡閃閃發亮。
三個人起先還以為那是個木樁子,可随着那東西離水面越來越遠,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個人的手以及手臂。
似乎有人想從水底拼命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