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姬舉着手裡的盒子仔細端詳,那裡隻有黑暗中起伏的荒地,還有根白色的頭發。
她咕哝道:“已經啟動到1000多邊了,能熬這麼久,也真是個狠角色。”
男人的聲音說:“喔,什麼人?”佩姬道:“我可以去查一下。”
男人沉吟片刻才說:“算了,四界的事情不要插手。”
周夏在水裡起初隻覺得水波粘稠沉重,穿過虛拟之門後,又是一片黑暗需要淌過。
伴随着隆隆如雷鳴的腳步聲,真是個昏天暗地。
等他再度看清眼前時,已半倚在熔岩洞上。
混身幹爽涼快,一掃之前憋悶粘濕,連呼吸氣都覺得舒暢。
不遠處閃爍着微光,照亮了面前的奇伊和伊曼。
他第一句話就是:“錢德勒呢?”
一個灰衣人出現了,五官分明就是他認識的錢德勒,可但神态又有些陌生。
那種極緻的喪感消失殆盡,看上去陽光開朗很多。
隻聽他道:“謝謝你們,幫我把另一半的自己帶了回來!”
據錢德勒說,當年剛上線就遇到意外,人格數據分開後,一半被困在四象限,一半流落在二象限。
性格特征也随之分裂,唯一不變的恐怕就是同樣熱愛鼠湯。
等到周夏平複心緒,奇伊搶先叙述了自己回來後,親眼看見兩個”錢德勒”重新融合為一的過程。
伊曼沒看到隊長,意識到不能再等下去,立即采取了行動。
這一回,新生後的錢德勒不僅沒有阻撓,還主動提供了開門線索,引着大家避開黑白騎士,順利帶衆人回到熔岩洞。
說到這裡,周夏在衆人的指引下轉過頭,發現原先挂着“黑白騎士圖”的地方,牆面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晨曦般的光芒,看上去像一扇透明的玻璃門,門後熔岩石柱聳立,撐起一條筆直的走廊。
他們不僅找到了原點,還得到了一扇可以随意穿梭四象限的門。
現在周夏最感興趣的是伊曼如何破解騎士圖裡的真假門。他想了約莫十秒鐘才有答案,而據說伊曼僅花了三秒鐘。
這個還真讓人有點不服氣。
他誠懇地對伊曼道:“說出來聽聽?”
後者略有矜持地講了他的思路。
思路确實一模一樣,很明顯伊曼的運算速度更快,周夏不得不甘拜下風。
奇伊聽完後,滿臉茫然的表情沒逃過伊曼的眼。
他問:“聽懂了嗎,機器人?”
充滿戲谑的語氣,奇伊裝傻沒聽到。
伊曼笑道:“每個專業領域有自己的植物人。”
“我是機器人,不是植物人,謝謝。”奇伊禮貌地予以了糾正。
他的目光突然發現了什麼,那是地上的一碗鼠湯哎,邊上還有兩隻空碗。
周夏預感到這家夥要反擊了,果然——奇伊指着那碗湯,不動聲色地問伊曼:“你吃了?”
“嗯,”伊曼不情願地回答。
“好吃嗎?”奇伊露出一個呲牙咧嘴的怪笑。
這回他除了一個“滾”,什麼都沒有得到。
周夏說清楚團隊的來曆後,錢德勒立即卷起袖子道:“來,現在就可以打疫苗。”
奇伊脫口道:“怎麼這麼容易?”
根據他的經驗,人是一種很難被說服的生物。
錢德勒笑道:“善意或許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但絕對可以感受到。”
打完針以後,他看上去平靜如昔,可見并沒有産生什麼副作用。
大家都松口氣。
可周夏突然覺得耳朵好癢,忍不住問:“你洞裡存有辣椒嗎?”
錢德勒吃驚道:“這你都能發現?”
要說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辣椒,僅是部分繪畫,用了辣椒紅調制的顔料。
“但至少放在離這有一公裡的箱子裡啊!”畫家不解地說。
辣是痛覺,周夏以前就這樣,隻要附近有人吃辣或者有辣椒,耳朵最先發出警報。
癢還算比較簡單的反饋,嚴重時疼得吃不消。
周夏使勁揉搓着耳朵,建議大家趕緊離開。
其實還有一種複雜的感受,他沒說。
那就是錢德勒接種了疫苗後,他覺得面前的世界變得,稍微,有那麼一點點不同。
好像電腦顯示屏調了亮度和飽和度,一切都變得更鮮明了。
連百米開外原先黑黢黢的角落裡,都被“調亮”了。
他視覺比旁人好,很多非可見光都能“看見”,但這樣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直接開挂,還是頭一次。
自從前陣白鳥城全民接種,他從醫院出來後就有類似的感受。
當時因為并不很明顯,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很明顯,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發生了質變,已經不容忽視。
周夏想不通的是:别人打針,和他又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