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數以萬計的人集結而成的隊伍,正以千軍萬馬的姿态越來越近。
周夏知道,即使他能攔住其中的一個,但凡問對方要去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得到的答案多半是:我也不知道。
柳博夫平靜道:“我,我也要撐不住了,沒有人能抵抗住信息素的呼喚,你們快走!”
說完這句話,她原本光滑的額頭乍然現出兩塊凸起,腰圍也驟然變細,全身皮膚逐漸朝棕紅色轉變。
原本躲在機艙内的馬姨不住地揮舞着手,大聲沖周夏道:“快上來!”
兩個男人見狀連忙大跨步齊齊跑進飛機,麥哲倫還不忘問:“你為什麼不受影響?”
馬姨罵罵咧咧地關上機艙門道:“廢話,我又不是奧爾曼的晚輩!”
人群越來越近,終于,在人流即将沖過來時,直升機晃悠悠地起飛了。
然那浩浩湯湯的隊伍并有停留,仍繼續朝南狂奔不已。
三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這葫蘆裡賣了什麼藥。
馬姨最先得出結論:“她們不是要殺誰,是要自殺。”
這個結論更令人匪夷所思。
周夏問:“奧爾曼要所有的人都陪葬?”
直升機此刻已飛遠,地上的兩隻紅螞蟻雖動彈不得,腹部仍不斷地起起伏伏,像是在回應着他的話。
直升機唯有繼續跟随人群前行。
隻見奔跑中的薩特本人,在信息素的感召下,絕大多數都現出了原形。
它們擰成一團、一群,手拉着手,腳勾着腳,不斷地将身體銜接在一起。
看不見的力量正在驅趕着這支碩大的螞蟻球不斷前行。
可以肯定的是,前方哪怕有懸崖或者大海,它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來亦或跳進去。
在平時,這種方法能展現螞蟻在極端環境下的适應能力和生存智慧。
可此刻,由于部分人還沒有徹底地變形,有的僅保留着人的腦袋,有的還留有人類的四肢。
那些人不斷地掙紮、哭喊,地面上則不斷有碾壓出來的血迹,整個場景詭異可怖。
直升機一路緊跟,三個人都看見了不遠處的蔚藍海水。
就在螞蟻球即将躍入大海的霎那,半空中一聲巨響,螞蟻們驟然變形,猶如一片竹筏般順水漂了出去。
很快形成一隻漂浮的島嶼。
海上另有霸主,貿然闖進去恐怕更是死路一條。
無人留意的戰場上,白霧漸漸散去,淡粉色的霧氣緩緩蔓延。
原本安靜的兩隻紅螞蟻相繼發出嚎叫,和一隻趕過來粉紅螞蟻厮打在一起。
周夏則駕駛着飛機進入海域,緊跟着那片螞蟻島,和海面保持着約30米的距離。
他問:“螞蟻島會沉下去嗎?”
馬姨搖頭說:“以前螞蟻躲避洪水就是用這種辦法,直到找到更高的安全地點就可安全了。但現在很多人沒來得及徹底變身,恐怕一會兒就會沉下去。”
這時,直升機後排座的麥哲倫突然大叫:“好難受,我可能皮膚過敏了!”
馬姨轉身,發現他面頰通紅。
周夏提醒他:“要不先把皮膚換下來,看症狀能不能轉移出去?”
“不!”麥哲倫堅決地回絕了這個建議:“你就想讓我現原形吧?我才不上當呢。”
馬姨摸了他的額頭,又查看了他的舌苔,嘟囔道:“我讀過有關狐狸養殖的圖書,根據我的經驗,你可能不是過敏。”
麥哲倫大怒:“胡說,我就是過敏!”
馬姨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小夥子看起來和周夏長得一樣,但脾氣卻這麼怪。
周夏也不明白自從他把大蒜拿出來,狐狸的氣性就這麼大。
或許麥哲倫真是過敏,他實在太了解這種體質有多難為人了。
記得來時看到機艙裡有隻小冰箱,他問馬姨道:“冰箱裡有冰塊嗎?給他敷貼一下?”
盡管馬姨覺得麥哲倫在撒謊,還是配合地說:“我來拿。”
周夏安撫狐狸君道:“冰塊能消除疼痛刺癢感,你先忍一會兒。”
他的聲音溫柔至極,麥哲倫頓時消停了不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平靜的海面上這時傳來一陣空靈的嘶叫。
那聲音響徹雲霄,飽含着某種遠古的恐懼感,同時還有一股足有30米高的水柱飛濺,差點濺到機身上。
周夏的手不由顫抖了一下,這是鲸魚的叫聲。
但近海岸怎麼會有鲸魚?
馬姨附身朝下張望,視野裡有一具龐大的身軀映入,她驚呼道:“哇,這是座頭鲸啊,以前我隻在書上看到過。”
麥哲倫盡管渾身難受,也掙紮着問:“我們是被海上霸主警告了嗎?”
馬姨觀察片刻,搖頭道:“我覺得它是在和咱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