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喜滋滋走後,周夏獨自陷入了沉思。
盡管有很多細節他還完全沒搞明白,但是過去這幾天,他已将零星的線索湊起來,拼出一個大概的實情。
那就是:他在交通事故中的敏捷反應,既不是什麼算力币的作用,更不是什麼未蔔先知的預測。
而是自己的算力确确實實地、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了。
但它又不是固定的,而是時刻浮動的,像有一個巨大的算力庫能夠供他自動汲取。
且必須在危機時刻,由某種内心或者外來的壓力開啟。
那這種現象,到底是什麼時候的,從哪個節點開始的呢?
周夏回想起第一次白鳥城全城居民接種疫苗以後的奇怪感觸,以及上次從馬姨營造的幻境中極力掙脫時,都有借助外界算力的痕迹。
這種借助外力,即時效果就是在應對突發事件的反應速度和力度顯著提高。
長期的效果,則更為潛移默化——他還不能對之完全确認,但已頗有把握。
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他需要創造一個人多的封閉環境。
人越多越好。
這天還沒到晚飯時間,周夏就被保釋了,随即被送到了圖書館館長瑪德琳的辦公室。
她據實相告:“就算伊曼不來找我,我也會保釋你。”
周夏有點不大明白她在奎因對自己的栽贓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畢竟,他有預知能力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奎因從哪裡了解到這個,還是個謎。
沒想到瑪德琳看出來他的疑惑,主動坦白道:“是我告訴奎因你有預知能力。”
本是無心之言,哪知被奎因牢牢記在心間。
周夏知道她今天把自己叫來,必然有些不為人所知的情況想說明,也就安安靜靜地等她再開口。
瑪德琳娓娓道來:
“這些年來整個綠洲都通過向線下世界提供數學理論及其相關的技術支持,用來換取他們的硬件和電力支持。
電源插頭掌握在别人手裡,綠洲并不占上風。
最近由于普朗特博士身體很差,他們還萌生了讓綠洲提供醫學技術的念頭。
但不管對哪個象限來說,醫學都并不算特長。
要改善數字人和原生質人博弈的局面,唯有在科研領域産生重大突破,比如‘可控核聚變’。
這個理論一旦取得決定性進展,能令線下能源産生井噴式爆發,繼而會從各方面反哺線上。”
周夏問:“白鳥城這多人才,沒有專門進行這方面理論研究的?”
瑪德琳道:“有,而且半年前傳來了好消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研究員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根據後來我們拿到的小部分論文來看,這人沒有撒謊。”
周夏小聲道:“但是——”
館長苦笑道:“對,但是,那位研究員最初将這則消息彙報給上司時,并沒有得到重視,甚至因此遭遇了某種程度的怠慢和打壓,因為沒人願意相信一位資曆不深的小人物能獨立取得這樣的成績,畢竟之前我們遇到的騙子太多了,大家的信心幾被折磨殆盡。”
然後,研究員攜帶着完整的文獻和數據憤而出走,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白鳥城進行了地毯式搜索,也沒有任何發現。
有人甚至懷疑他已投靠線下世界,并将那份成果作為投名狀交了過去。
可控核聚變理論所帶來的能源革命,對于整個人類文明來說都是劃時代的,能決定并改變人類科技樹的走向。
真如此的話,白鳥城不僅失去了改善自己處境的絕佳機會,還有可能把屠刀遞給自己的對手。
一時間,迷茫、絕望、恐懼、悔恨等各種負面情緒掌控了白鳥城的絕大多數高層。
就在這個時候,奎因帶着他的理論出現了。
盡管瑪德琳認為他的理論像永動機那樣不靠譜,但白鳥城高層猶如溺水之人,甯可相信綠洲真存在所謂的系統參數。
一旦找到這個數據,他們也能在與線下的角力中扳回一局。
說到這裡,瑪德琳笑笑:“之所以安排你去線下看看,主要目的就是想讓你去看看對方是否在能源上有所突破,如果原生質人拿到可控核聚變的理論,根據他們的制造業水平,半年時間是足夠有産出的,根本隐藏不了外人。”
之前之所以不告訴周夏,是擔心他獲悉真相後行為上有所反應,被他們在心裡測試中發覺。
現如今,根據他反饋來的信息,白鳥城高層推測那位研究員并沒有投誠,線下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瑪德琳一口氣說完來龍去脈,連周夏都跟着歎了口氣。
他什麼都沒說,僅是問:“那個人的資料能不能給我一些,我看看在四象限有沒有遇見過。”
“好,稍後奉上,”見他沒有任何因為入獄而責備自己的意思,瑪德琳不由松口氣。
因為已被公共安全委員會下令限制行動,住在小飛機裡又不便獨自采買日用品。
周夏離開圖書館後,隻能暫時投靠伊曼。
真沒想到回來還沒幾天,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