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到什麼時候,我說了可不算,你們這些小輩說了才算。”柏平昀突然笑着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
“土地不可一日無将啊……”
在城牆旁邊轉悠了半天的望塵和負責“看管”他的望洋正好在這時一撩營帳,走了進來。
柏平昀臉上的苦惱瞬間一掃而空,招呼着兩人坐下:“回來啦,喝杯熱奶茶暖個身子?”
……這煮奶茶的鍋倒真是個好鍋,煮了這麼久還沒給裡面的東西煮幹了。
柏清河在旁邊默默想着。
望塵仰着張臉,雙手端碗,舒服地歎了口氣,才問道:“柏大帥,少爺,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柏清河頭也不擡地回道:“聊線索。”
柏平昀聞言,立馬饒有興趣地回過了頭:“你還有什麼線索,怎麼剛才藏着不說?”
“被換走的糧并不在皇城,而是也跟着一起運到了這裡,隻不過在進城前兩波車馬分道揚镳了,”柏清河這才從懷裡掏出了張紙條,遞到老頭手裡,“我現在隻知道這批糧被沒進城,被藏入了山中,但具體是哪座山……”
猶未可知。
辛城西面群山環繞,要是一一排查,這工程量可就太大了。
“不錯,既然手中情報已經交換得差不多了……柏清河,現在輪到我問你,”柏平昀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紙條,将其收入口袋中,“若是由你來做決策,下一步會怎麼走?”
柏平昀平日裡慣于一口一個“臭小子”,很少這樣正經的喊柏清河全名。
柏清河收回手,正色道:“既然疑心,不如就先将譚旭離開之前的行蹤當作突破口。”
“……也算可行,不過辛城裡的人都認得我這張臉,軍裡現在也人鬼難分,這事兒既然是你提的,自然該你去,”柏平昀贊許地拍了拍柏清河的肩膀,“正好,你在皇城裡成天正事不幹,要去的地方你也算是熟門熟路。”
柏清河:“……”
他怎麼覺得這老頭就是挖好了坑等他往裡跳呢。
跳就算了,這話怎麼聽着還那麼刺耳……
等與衆人兵分兩路,獨自走到辛城最大的青樓門前,柏清河才明白了柏平昀那話中的刺是什麼意思。
難怪剛才隻給他寫了個線路圖。
柏清河在心裡咬牙罵道,這死老頭!
他剛擡腳往前走了兩步,樓裡那迎客的莺莺燕燕們便已然眼前一亮,心想難得見到這麼正點的客人,個個跟站不穩身子似的,往他身上撲了過來。
這事兒要放給原來的柏二少應付,那絕對能立馬左擁右抱的做足場面;可如今的柏清河看着面前這群胭脂俗粉,總覺得哪裡差了點意思,聞着香味都禁不住覺得渾身刺撓,偏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硬着頭皮往裡進。
隻能說世間事當真是無巧不成書,柏清河為了緩解自己莫名其妙湧現的尴尬,從進門起就眼神亂瞟,直到鎖定在一位擡腳往樓上走的客人身上——那人正是負責辛城糧倉的唐家掌櫃。
他心念電轉,頓時生出了新主意,于是随便選了個貼在身邊的姐兒當幌子,朝着那老鸨母一揮手,讓人給他在那位客人的包廂旁邊也開一間,拿了上樓的資格。
樓外。
柏平昀夥同其餘兩人蹲在對面街道的拐角處,探出個腦袋往外瞧。
“瞧瞧,我就說這臭小子肯定心有所屬了吧,”柏平昀扶着牆,啧了一聲,“他那手都不敢往這群窯姐兒的身上放,還想跟我藏着掖着,真是……”
“望塵,你知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這麼有手段,這麼快就給他原來那股混賬勁兒收沒了?”
“啊?有嗎?沒聽說啊?”望塵一臉疑惑,下意識為自家少爺辯解道,“少爺身邊還是與原來一樣,沒女人的。”
“得了吧,你還小,不懂……就他那混賬樣,肯定是還沒能給人拐到手,才會這麼謹言慎行。”
柏平昀轉頭,伸手拍了拍望塵的肩膀,裝出副德高望重的長輩樣,苦口婆心地誘導道:“你再好好回憶一下,給我說說,他最近在皇城有沒有跟哪家姑娘接觸得比較多的,咱們等回去後,直接給做個順水推舟的好人情。”
“咳咳。”
望洋突然在旁邊咳嗽了兩聲。
“大帥,這事兒我騙您幹嘛,是真沒有女人。”
望塵長大後見柏平昀的次數不多,因此對其抱有着遠強于對柏清河的尊敬感,也就凸顯得他格外好忽悠,此時還真蹲在地上回憶了起來,一點沒有自己正在“賣主”的覺悟:“不過如果隻論接觸多的,男人好像是有一個……”
“咳咳咳!”
望洋又捂着嘴大聲咳嗽了起來。
柏平昀啧了一聲,忍不住回頭罵道:“你嗓子不舒服就去治,别打擾我在這兒……”
“别打擾你什麼?”柏清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三人身後,逆着月光,陰森森地咧嘴一笑,“你這死老頭,把我丢前面不管不顧地幹活,你得了空就蹲在這兒編排我閑話是吧?”
柏平昀心虛,隻好讪讪一笑:“這話說的,我可是在關心你這臭小子的人生大事……”
“我有什麼大事都輪不着您老現在替我費心。”柏清河哼了一聲,懶得與其掰扯嘴皮子,将話題重新繞回了正事,“東西方位查出來了,在涼山第二個山頭。”
“今晚正好摸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