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顧晨走在出宮的路上,冷風吹過,吹散了她身上的酒氣,轉身去了後宮。
王爺一直沉默不語,似有心事,安生和雲逍跟在身後瞧得明白。二人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皇後宮中的管事太監見到瑞王,趕緊進去禀報。不多時,錦繡趕了過來。
顧晨恭謹的問道:“錦繡姑姑,皇後娘娘現在可得空閑?”
錦繡溫聲回道:“皇後娘娘正和安國公主賞畫。聽聞王爺來了,特命奴婢請王爺進去。”
聽到清滢也在裡面,她猶豫一下,還是進去了。
皇後慈愛的笑着道:“晨兒來了,快來坐。”
顧晨掀袍跪下,道:“皇嬸,我……我……”
皇後見她面有難色,不解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我還想着你剛在慶功宴上飲了酒,不回府好好歇着,來我這裡定是有什麼開心事。怎麼你一臉愁容?可是發生了什麼?先起來再說。”
顧清滢也是不解的看着她。
顧晨跪地不起,道:“皇嬸,剛在慶功宴上,皇伯下旨将湯泉行宮賞給了我。我一女子,能承襲父王的王爵,擔任大将軍,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皇恩浩蕩。這皇家行宮就算是皇子都受不起,我何德何能,如何受得起呀。”她叩首,道:“求皇嬸勸說陛下,收回此等隆恩厚賞!”
顧清滢聽了也是一驚,父皇竟将湯泉行宮賞給了顧晨,這是何意?
皇後正了神色,道:“你先起來。”
顧晨垂着頭,依舊跪着。
皇後歎了口氣,道:“晨兒,你還要瞞着我和你皇伯多久?”
顧晨看向皇後,不知此話是何意。
“你剛回來時與我們說,你這些年在戰場之上隻受了些輕傷,無須在意。可那日李太醫從你府中回來,已經全都告訴我們了。”
顧晨怔愣,沒想皇後說的是這件事。可是李太醫是如何知道的?還将此事告知了宮裡。
“你不必驚訝。是你府中的醫女給你用的藥,引起了李太醫的注意。他與你那醫女探讨藥方,從她口中知道了你受過的傷。晨兒,那一箭射透你的胸口,差一點穿心而過,你卻說是小傷……要不是李太醫發現,你是要瞞我們一輩子嗎?”
皇後說到此處,眼角隐有淚光。
“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孩子,在我們的心中,你就與我們的孩子一般。你受了如此重的傷,卻一直死死地瞞着……傷剛好些,你又再上沙場。你如此行事,可曾想過我和你皇伯,我們這心裡……”
顧晨膝行至皇後身前,道:“皇嬸,我既為主帥,為了陛下,為了大周,理應将生死置之度外。戰場之上受些傷也是難免,皇嬸和皇伯不必如此介懷。”
皇後用力的錘了一下她的肩旁,道:“你若是有事,讓我們如何對得起你的父王和母妃。九泉之下,我們要如何面對他們?”
“我……”
皇後用帕子擦了下眼角,道:“你不必說了,那湯泉行宮是我和你皇伯商議後決定給你的。李太醫說了,你那傷雖然好了,可每到冬日寒時,便會疼痛刺骨,隻有驅散寒氣才會好受些。那湯泉宮中的湯泉正是适合。”
皇後俯下身子把她扶了起來,道:“你不必多慮,這都是你受得起的。況且,那行宮我們幾年也去不了一次,給了你正是合适。”
顧晨站起身,垂着頭,道:“皇嬸,我不是有意瞞着你和皇伯。我是怕你們擔心多慮,我……”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以後莫要再瞞着我們了。你今日定是飲了不少的酒,早些回府歇息吧。等得閑了,再進宮來陪陪我和清滢。”
顧清滢臉色微白,差點穿心而過,那是何等的兇險呀。她看着顧晨,心中隐隐作痛。
顧晨聽話的告退了。
錦繡為皇後換上熱茶,聽皇後道:“晨兒這些年過的實屬不易,世人隻知她榮耀加身,恩寵無限,以為這些都是皇上的偏愛,卻不知這些都是她用命拼來的。”
錦繡仔細品着主子的話,道:“主子說的是,應當讓世人知曉王爺的不易。”
皇後颔首。
錦繡領會了主子的意思,躬身退下。
當晚,顧晨去求皇後收回湯泉宮的事情便傳了出去。沒多久,世人皆知瑞王在北境之時身受重傷,險些戰死沙場。那些以為顧晨隻是坐鎮後方,全靠其他幾位将軍才獲勝的人都閉上了嘴。
自從瑞王當街收拾了忠義侯府後,百姓對瑞王是贊不絕口。如今得知瑞王在戰場上身先士卒,是靠着真刀真槍的拼殺打敗了北齊,瑞王的威名在百姓之中再次被廣為頌揚。不僅如此,百姓還大贊皇上聖明,不吝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