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明理也是微微吃驚,他從未見過晨兒的這一面,更沒想到晨兒會毫不留情,鋒芒畢露。
隻有劉淮和顧敬的表情未變。
顧敬微眯着眼看向趙令,吓得趙令當場跪地,渾身顫抖的道:“陛下,臣絕不敢包藏禍心。臣……”
“來人,将趙大人帶下去歇着吧。”
趙令驚然擡頭,急呼:“陛下……”
容不得他再多說,天元衛進來将趙令“請”了出去。
劉淮看得明白,趙令,不中用了。
滿室寂靜,突聽得外面落雨,劈啪作響。
顧敬忍着頭痛,沉聲道:“瑞王所言正是朕之所憂。瑞王,朕命你率領三千懷朗軍,明日便前往通城。”
顧晨跪地,道:“陛下,懷朗軍現駐紮在武神山和雷神山,拱衛京師,不容閃失。臣此去通城,隻需一千懷朗軍即可,也便于急行軍。”
甄明理聞言不禁皺起眉頭。
顧敬道:“朕知你能征善戰。切莫大意輕敵。拱衛京師也不差這幾千人。”
“請陛下放心,臣不會輕敵。臣懇請陛下允許臣全權負責通城之事。臣必會得勝歸來。”
顧敬沉吟一番,道:“當真隻要一千将士?”
“是。”
“準。”
顧晨叩首,道:“謝陛下。”她直起上身接着道:“此去通城,不僅臣率領的将士需要糧草,通城也需要糧草解困。”
顧敬道:“孫尚書。”
孫言慶躬身道:“陛下,臣和兵部會立即着手安排糧草,明日随瑞王同行。同時會發書與通城周邊的城關,調撥糧草運至通城。”
顧敬颔首。
顧晨起身對孫言慶道:“有勞孫大人了。”
孫言慶行禮,道:“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突然有人跳了出來。
“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要參瑞王行事不端,修身不正,私德敗壞,不可統軍為帥!”
顧晨看了過去,見這人須發皆白,約五十上下,她不認識。
顧敬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頭痛難忍,卻又不得不暫且忍耐,沉聲道:“曲愛卿緣何有此參奏?”
曲大人道:“瑞王身為當朝官員,且為女子,近日竟多次前往煙花柳巷,拿着朝廷的俸祿與妓子厮混。此等荒唐行徑,不守女德,有違倫常,有辱朝廷,怎可再擔任統帥?臣以為,應降其職,訓其德,矯其禮,閉門思過至其醒悟。”
孫言慶心裡一咯噔。甄明理也緊張了起來。
顧敬驟聞此言也是面露驚呀。他看向瑞王,面色不虞的道:“瑞王,可有此事?”
顧晨躬身回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顧敬更是驚異,但觀她神色坦蕩,覺得此事或有内情,道:“你可有何要辯解的?”
顧晨很是平和的道:“臣确實多次去往含春閣,此乃事實。但臣去含春閣是為了向大周第一琴師學琴。臣幼時曾得母妃教授琴藝,母妃……仙去得早……臣未得學成。”她頓了下,道:“此後多年,臣随父王曆練軍中,後又前往北境,未曾再碰過琴。此番回京後,臣思念母妃,翻看母妃舊物之時見到母妃留下的琴,觸景生情,臣……”
顧晨再次停頓,似是在強忍悲痛,道:“臣憶起母妃教授琴藝的場景,有了重新學琴的想法。臣聽聞,含春閣的宋姑娘乃當世第一琴師,便親自前往,請其教授琴藝。”
聽到“宋姑娘”,有人偷偷瞟向宋括。宋括垂着頭,讓人瞧不見他的神情。
孫言慶仔細聽着瑞王的話,心中松了口氣,同時不禁嘀咕,這話怎麼和繼善那日說的如此相似。要麼,這是實情。要麼,就是他們提前通過氣了?可繼善這些日子未曾見過瑞王呀。稍一想,還有程柏呀,他在中間傳個話什麼的,輕而易舉。這兩個小子和瑞王如此親厚,真是……
甄明理依然提着心,就聽晨兒繼續道:“臣身為朝廷官員,也擔心此舉會觸犯律法,再三查閱法典,确認無此律法,方才前往。臣自幼熟讀聖賢書,無數典故都告知我等後人,不應以身份和所處之地而看輕能人。應該抛去成見,虛心請教,以成‘美談’。至于臣身為女子……含春閣也沒說不許女子進入。臣隻是去學琴,再無其他。而且,長公主殿下也曾請宋姑娘入府論琴。至于去含春閣學琴用的銀子,并非是朝廷的俸祿。臣和長公主殿下合開了一間食肆,所用是出于此處。”
身為王爺,除了拿着朝廷的俸祿,名下的田地、莊子、鋪子,每年的進項都不是小數目。什麼俸祿不俸祿的,對方如此說,無非就是想讓事情聽起來更加不堪,那她就按照姑母給她準備好的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