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開,百夫長,通城出身。他原是秦延的麾下,正是那日主動問出不願意追随秦延,是不是就不用離開的人。他得了令,帶着九個同樣是通城出身的兄弟去見王爺。
顧晨向幾人詳細詢問了周圍的地勢,思考一番後選了個最佳的地方安營紮寨。然後,她與這十人交代了一番,确認都明白了,送他們到了最前方。
這十人脫下了身上的盔甲,卸下了腰間的佩刀,跪地叩首。
顧晨道:“此去吉兇難料,本王無法護住你們,衆将士也無法與你們并肩而戰。你們手中沒有兵器,無法自保,必要多加小心。”
吳開再叩首,道:“能得王爺信重,委以重任,我等死而無憾。王爺此舉也是為了通城的百姓,其中還有我等的親友長輩。王爺,我等去了。”
顧晨颔首,目送他們向着通城而去。
此時通城大門緊閉,城牆之上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士卒,一個個精神不濟。而城牆之外,則有一個中等規模的營寨,裡面搭着一些帳篷。帳篷雖不是軍帳,但住個人,避風擋雨還是綽綽有餘。這營寨外面有人守着,穿着各異,一看就不是正規軍。不時有人進出,守衛不僅不攔下查驗,還會說上幾句話。那些進進出出的人,穿着打扮多是莊稼人,人數頗多。
營寨裡有一個較大的帳篷,這會兒裡面人挨人的坐着二十多人。主位處坐着三個中年男子,正是靈山的三位當家。中間的是大當家,吳志。左邊的是二當家,班屏。右邊的是三當家,木央。其他的人看着則有些奇怪,有的年老需拄拐,有的壯年配着刀。這些人正商量着什麼,就見一人氣喘籲籲的闖了進來。
“三位當家,朝廷的大軍到了!”
衆人一聽變了臉色,尤其是幾位年老者,面露驚恐。
大當家吳志最先開口,“來的這麼快!”
二當家班屏穩了下,問道:“可看清有多少人?旗上寫的是什麼?”
來報的人喘着粗氣,道:“估摸有一千多人。旗上……有兩面旗,一面寫的是‘懷朗軍’,還有一面上寫的是……”
吳志追問道:“是什麼?”
那人臉色發白的道:“是‘通威将軍’。”
這話一出,帳内立時沒了聲音,衆人的臉色又是一變。
一位拄杖的老者激動的問道:“真的是‘通威将軍’?”
“是。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老者直呼:“有救了!咱們有救了!”
不少人跟着激動了起來,激動之中帶着喜悅。吳志和班屏則是神色複雜,讓人辨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情緒。
三當家木央問道:“這‘通威将軍’是?”
吳志道:“三弟,你不是咱們這的人,所以不知道‘通威将軍’。這……”
那拄杖的老者搶過話,道:“‘通威将軍’可是咱們這的大恩人呀。當年,前朝皇帝昏庸無能,奸臣當道,苛捐雜稅無數,律法嚴苛,刑法殘忍,民不聊生。後來,戰亂起,咱們這的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幸好‘通威将軍’來了,打跑了那些狗官,還給咱們帶來了糧食。”
旁邊一個年紀相當的老者道:“吳老,是鎮國公打跑的那些狗官,不是通威将軍。”
吳老動了下手杖,道:“都一樣,都一樣,你别打岔。老夫說到哪了?對,通威将軍搭棚施粥,讓咱們吃上了飯,不至于餓死。後來,前朝又想将咱們這奪回去,他們也不顧咱們的死活,要将咱們都圍死。老夫記得清楚,那時候大夥都擔心通威将軍會搶了咱們的吃食,卻沒想到通威将軍将自己的馬都宰了,也沒動咱們一粒米。大夥那個感激呀,也不想再過回前朝的日子,就将吃的都給通威将軍送去了。苦撐了一段日子,前朝的那些人都被打跑了。前朝多行不義,天都要亡他!再後來,咱們過了一段從未有過的好日子,通威将軍待咱們這些百姓極好,還會親自帶着将士幫咱們種地。”
吳老說到這裡,蒼老的眼中閃着光亮,道:“後來通威将軍離開了,咱們都很是不舍。有人起了頭,要為通威将軍建生祠,大夥都願意。這生祠就在通城内,香火興旺,四時不絕。”
吳老講的有些不清不楚,但吳老是吳氏一族的族長,就是大當家吳志也不敢頂撞,便也沒人去糾正。
木央明白了個大概,但是這“通威将軍”到底姓甚名誰,還是不知道。他不得不再次問道:“這‘通威将軍’到底是……”
剛剛打斷吳老說話的老者是劉氏一族的族長,他主動答道:“‘通威将軍’就是鎮國公的夫人。‘通威将軍’是咱們出于敬意而叫的。通城的通,威武的威。”
木央聽後眸光閃動,沒想到“通威将軍”竟會是鎮國公夫人。
劉老喃喃地道:“通威将軍如今應該有六十多了,來的真的是通威将軍?”
班屏道:“劉叔公說的不錯。通威将軍已經年邁,又怎會率軍來咱們這。這事恐怕有假。”
吳老重重的砸了下手杖,生氣的道:“那豎的旗,還能有假?”
班屏趕緊起身賠禮,道:“吳老莫氣。晚輩隻是覺得此事不對。剛剛劉叔公也說了,‘通威将軍’是咱們的叫法,不是朝廷封的,又怎會有朝廷的将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