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看了母親一眼,明白母親是怎麼想的。她深知自家夫君的性子,也怕他處事不周,不僅得不到好,說不準還會惹惱了瑞王。
“夫君,就讓柏弟去吧。路上有個照應也是好的。府中有我在,必會照顧好父親和母親的。”
程榮重禮重孝,從不會忤逆父母,但若說對誰最是言聽計從,那就是他的妻子。見愛妻如此說,他也不反對了。
文昌侯夫婦對視一眼,也都同意了。
程柏樂得跳了起來,一路跑回院子收拾東西。
文昌侯夫人無奈的道:“這孩子呀,可真是……”
文昌侯笑着道:“榮兒能得了這次機會,多虧了瑞王念着柏兒的同窗之誼。”
文昌侯夫人心念一動,道:“柏兒和瑞王……”
上官敏心思敏銳,知道母親是什麼意思。但她覺得母親是想多了,她雖與瑞王不熟,可就憑聽聞到的,也知那可是個不一般的女子,殺伐果決,心思難測。就說前陣子,還和含春閣的頭牌不清不楚的。而程柏性子跳脫不羁,風流成性,二人能成為摯友已是不易,若是更進一步,真是不敢想象。
文昌侯被吓着了,道:“夫人呀,你可别瞎想了。天色已晚,咱們回去歇着吧。”
文昌侯夫人看着夫君和兒媳的表情,也知自己想多了,頗為失落的和夫君走了。
程榮拉着上官敏的手,道:“敏兒,母親和父親是什麼意思?”
上官敏笑靥盈盈的道:“你呀,榆木腦袋。母親是覺得柏弟和瑞王……”她用手比劃了下,“是一對兒。”
程榮瞪大了眼睛,道:“這……這……”
上官敏柔聲道:“這什麼這呀。這事沒譜,你就别操心了。來,我幫你收拾行裝,該帶上的都帶上,路上可不能缺了短了。等到了通城,有什麼事,你要多和柏弟商量,多聽他的。”
程榮心裡盡是暖意,道:“好,都聽你的。”
靈山這裡一搜就是二十多日,一無所獲。不僅是靈山,連旁邊的南山也搜了個遍。顧晨不死心,下令再将兩座山搜一遍。
城外在搜山,城裡該料理的事還要料理。進入通城三天後,朝廷從周邊調撥的糧草到了。因為南疆戰事,能調來的糧食實在有限。顧晨早料到了這個情況,并不着急,命人在城内搭棚施粥,讓被困了許久的百姓能吃上飯。又将從靈山山寨裡搜到的糧食發給了山下的村落,這應當也是靈山衆人願意看到的。維護城内治安,鼓勵商戶重開店鋪等等措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通城内外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對通城官員的審問也沒有停下。負責審訊的将士之前可是審敵國俘虜的,那手段比之刑部和大理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沒多久,這幾個官員就受不住了,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吐了個幹淨。厚厚的一疊紙,羅列着條條罪行。隻是幾個地方官員,掌管着巴掌大的地方,所犯的罪行卻讓人觸目驚心。
龐如意和甄惠也看了,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卻還是被驚到了。但對比二人之前的表現倒是冷靜了許多,特别是龐如意,未再口出怒言,很是穩重。也許是靈山大營的經曆,讓二人都有了變化。
顧晨看着吳知州的供述,其中一條引起了她的注意。根據上面的供述,屠村之舉是受了二皇子顧項的示意。
幾個皇子的争鬥已日漸激烈,顧項想要争功奪利可以理解,卻不至于做到屠村的地步。僅為了赢得剿匪之功就下令屠村,顧項除非是瘋了才會如此冒險。顧晨琢磨着這件事,越來越肯定心中的猜測。她讓人将吳知州帶了上來。
此時的吳知州驚恐且疲憊,蓬頭垢面,髒污得像個老乞丐,哪裡還看得出是個朝廷官員。人被帶上來後就不住的叩頭,嘴裡含混的求饒。
顧晨讓人給他倒了碗水喝,詳細的詢問了屠村之事。吳知州沒有絲毫抵抗,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說了一遍。
據吳知州所說,那日有人來府衙求見賈勇,說是從京裡帶了消息來。他親自将來人領進府衙,帶去見了賈勇。二人單獨談了能有半個時辰,然後這人就走了。沒多久,賈勇叫他進去,向他詳細詢問了靈山腳下那些村落的情況。他覺得奇怪,幾番追問,賈勇才與他說要屠村。聽到屠村,他是大驚失色,急忙勸阻。可賈勇卻說是二皇子的命令,容不得他反對,這下,他也不敢再說什麼。二人商讨了屠村之事,事後必要對外隐瞞,不可洩露半分。可要屠村的事不知怎麼被靈山衆人和村民知道了,反将賈勇打得落荒而逃。
顧晨細細想着他說的話,将新畫的畫像拿了出來,道:“從京裡來的,可是此人?”
吳知州眯眼瞧着畫像,很是肯定的道:“不是,不是。”
顧晨了然,命人将他帶了下去。
吳知州哭得眼淚鼻涕直流,不住的喊着“王爺饒命”。
吳知州的年紀不小了,顧晨最是見不得老人流淚,但對這個人,她絲毫不為所動,冷冷的道:“你的命要看朝廷能不能饒。”
聞言,吳知州哭得慘不忍睹,被拖了下去。
龐如意和甄惠一直躲在後面聽着,此時走了出來。
甄惠道:“阿姐,我覺得這事不太對。都知二皇子性子急躁,像個莽夫,可他不是個傻的,怎會為了剿匪就屠村?”
顧晨唇角微翹,道:“你也是這麼想的?”
龐如意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顧晨可以确定,屠村就是顧曙給顧項設下的局。顧曙和葉英配合,讓顧項有了屠村之罪,要坑死顧項。顧項派來傳信的那個人怕是也有問題。葉英真是能耐,但最厲害的還是藏在背後的顧曙,當真是好算計,将顧項看得透透的,還清楚他的一舉一動。顧曙僅用葉英就做成兩樁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攪了個天翻地覆……
甄惠見阿姐陷入深思,等了好一會兒,道:“阿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龐如意指着桌上的畫像,問道:“阿晨,你為何給吳知州看木央的畫像?”
“這事我也覺得奇怪,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至于這畫像,木央此人甚是狡猾,我總覺得此人不簡單,便讓吳知州看了看。此事涉及皇子,就不是我們該去深究的了。要不是你們看了吳知州他們的供述,我不會讓你們知曉此事。你們要守口如瓶,全當不知。”
二人明白顧晨的意思,明白此事的深淺,點頭應下。
甄惠心想阿姐可真不容易,不僅要經曆行軍打仗的艱辛,還要時刻小心朝中的陰謀詭計。阿姐應有許多事要考慮,自己還是不要擾了阿姐。
“阿姐,我和如意姐姐出去幫忙了。如意姐姐,咱們去給百姓施粥吧。”
顧晨笑着目送她們離開,而後蹙起了眉頭。顧曙和葉英是怎麼聯系的?通過葉新?葉新又是如何和葉英聯系的?葉家兄弟是姑母查出來的,姑母定會派人盯着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