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
阿笙都不用皇後開口,直接大聲問道:“李太醫,被熊抓傷在後背,深入骨。我配的止血粉止不住血,你可還有别的法子?”
李太醫聽出是沈醫女的聲音,想了想,流着汗,回道:“沈醫女的止血粉若是止不住血,太醫院配的止血散怕是也沒用。隻能……隻能……用烙鐵。”
顧漪瀾走到近前,道:“阿笙,你再想想辦法。缺什麼,要什麼,你說,我立即命人拿來。”
阿笙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道:“我若是有别的法子,早就用了。”
賬内一時無人說話。
顧汐泠趕了來,被李太醫攔下,道:“二公主殿下,賬内已有太多的人,還請二公主殿下不要入内了。”
“王姐怎麼樣了?”
“沈醫女在裡面,必會竭盡全力醫治瑞王殿下。”
顧汐泠也怕自己進去添亂,在帳外焦急得來回踱步。
顧晨被疼得清醒了幾分,聽清了幾人說的話。她擡起頭,看向顧漪瀾,喘着粗氣卻還要咧嘴笑,道:“姑母……孩兒……孩兒給你……獵到熊了。就是……死了……唔……沒法……沒法……養在姑母府裡了。”
顧漪瀾是又氣又心疼,眼淚奪眶而出,咬牙切齒的道:“你個小兔崽子!你趕緊給我好起來,再去給我捉一頭活的熊來!”
幾句話消耗了顧晨所有的力氣,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她強撐着一口氣,朝顧漪瀾伸出手,有話要說。
顧漪瀾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子,貼近她的臉。
“姑母……若是孩兒……雪兒……求姑母……求姑母……”
顧晨的目光渙散,呼吸愈發急促。
顧漪瀾攥緊她的手,點了頭。
顧晨放下了心,閉上了眼睛。
“晨兒!晨兒!”
皇後也沖了過去,急呼:“晨兒!怎麼回事?快治!若是晨兒有個三長兩短,本宮要你的命!”
顧清滢就那麼站着,看着……
阿笙對皇後的話充耳不聞,伸手握住顧晨的手腕,道:“暈死過去了。她流了太多的血。這血止……咦?止住了!雲逍,快拿火燭,烈酒,縫針!”
雲逍拿來火燭,同時熟練的吩咐道:“秋泉,用熱水燙帕子。海遙,把那碗止痛的草藥給王爺喂下。春棠,去拿烈酒,最烈的酒。快!”
春棠快步出了大帳,瞧見周谷正在抹眼淚,道:“哭什麼哭,王爺定會無事。快去拿烈酒,最烈的酒。”
周谷顧不上擦眼淚,撒腿就跑。
秋泉腦子嗡嗡直響,見阿笙取出銀針,穿針引線,然後将銀針放在火上烤。她沒有經曆過這些,看得臉色發白,抖着手燙帕子。
海遙試着喂藥,卻喂不進去。顧漪瀾也着急的上手,還是喂不進去。
海遙急得滿頭大汗,“怎麼辦,喂不進去!”
阿笙道:“喂不進去就不喂了,希望她能多暈一會兒。你來按住她的肩膀,按死了!”
顧清滢道:“我來。”
大公主面無表情,不,不是面無表情,而是神色駭人。海遙讓開,去幫着雲逍按住王爺的身子。
阿笙烤好了針,又用沾過烈酒的帕子擦了擦,道:“按住了!”話音落,拿過春棠遞來的烈酒,含了一大口,對着顧晨的後背噴了過去。
“啊!!!!!”
烈酒灼傷,顧晨在一陣劇痛中醒了過來。
阿笙面無表情,又噴了一口酒。
“啊!!”
在顧晨的痛呼中,阿笙一針刺了下去,帶着線穿透了顧晨的皮肉。
雲逍、海遙和春棠看着自家主子,淚如雨下。秋泉不敢再看,閉上眼,聽着主子的痛呼,眼淚不住的流。
皇後受不住了,轉身出了大帳,胃裡翻江倒海,哇的一下吐了出來,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錦繡趕緊給皇後順背,極快的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她看得清楚,瑞王那後背都爛了。不僅如此,瑞王的後背上還有舊疤,依稀可見是長長的一道,從肩直到腰,形如蜈蚣。
“啊!!!疼啊!!!疼!!阿笙……疼……唔……”
海遙按照阿笙的吩咐,卷起一塊帕子塞進了主子的嘴裡。
顧漪瀾沖出了大帳,眼眶通紅,滿面淚痕。看着晨兒拼盡全力的想要忍下,卻還是忍不住的痛呼出聲,她這心就像要被刀子剜出來一般。
顧汐泠瞧見母後和姑母的樣子,聽着王姐一聲聲的痛呼,心裡一揪一揪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裡面傳出了阿笙的聲音,“李太醫,馬上煮來退熱消腫的藥!加延胡索和麻佛散止痛!”
李太醫應下,馬上去親自抓藥煎藥。不用人吩咐,周谷立即跟了上去。
顧清滢死死的按着顧晨的肩膀,多想把顧晨緊緊抱住,就像顧晨護住自己那般。她緊咬着下唇,口中嘗到了血腥味。
顧晨又昏了過去,當真是疼得死去活來。
阿笙用最快的速度縫合傷口,一條一條,一塊一塊,花了将近三刻鐘。長出一口氣,洗過手後從藥箱中拿出防止化膿腐爛的藥膏塗了上去,用了整整一瓶。再次淨手,讓顧清滢将人扶起來,拿着布一圈一圈的把後背包紮好。
顧清滢讓顧晨伏在自己的身上,隻盼她能好受一些。
阿笙道:“殿下,這裡已經處理好了。你的臉上有劃傷,快去清洗一下,擦些藥吧。”
那臉上的傷是在回來的時候被樹枝劃到,留下幾條淺痕,微微滲血,已經凝住。
顧清滢小心翼翼的摸着顧晨的臉,道:“你們要照顧好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