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滢等人趕到了園中,一眼就看到了熊熊燃燒着的木台,上面放着一個人……
顧晨站在木台前,把“寒霞”抛了進去。火燒的很大,顧晨卻沒有後退。
眼看着火舌就要燒到王爺,安生沖過去,顧不上輕重,一把将人向後拽去,顧晨摔倒在地。
顧晨坐在地上,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大火。
靳忠腦子嗡嗡作響。國公夫人怔在原地。國公爺滿臉驚愕。顧清滢和顧漪瀾難以置信的看着顧晨。龐如意看向錢淳,驚慌無措。
婉太妃腳步慌亂的到了顧晨身旁,紅着眼,怒道:“你與雪兒有何深仇大恨,要如此對雪兒?你說你會對雪兒珍之,愛之,這就是你所謂的珍愛?!你為何不讓雪兒入土為安?你……”
顧晨擡起頭,如看仇人一般看着婉太妃,吼道:“你明知道你的府中被安插了人,你派來接雪兒的都是什麼人?你竟派了他們來接雪兒?枉我那麼信任你!你是雪兒的姑母啊!我竟相信了你!”
婉太妃捂着心口,身形一晃。
顧煦扶住母妃,然後直直的跪下,流着淚,道:“王姐,是我們對不起你,對不起阿姐。阿姐……母妃日日自責,日日以淚洗面。我……是我無能,我願以死贖罪!”說着以頭觸地。
龐如意要上前,錢淳先她一步走了過去。
“晨姐姐,婉太妃派來接雪兒姐姐的人都是她身邊的人,是她最信任的人。隻是這些人……皇上在璟陽大君府裡安插了很多人,這些人也漸漸被收買了……婉太妃和璟陽大君一直防着皇上的人,卻不能全都清理了,惹皇上猜忌。我和如意審了他們,若是我們再晚去一兩日,婉太妃和璟陽大君便會被他們毒害。雪兒姐姐出事,我和如意難辭……”
顧晨瘋癫的吼道:“殺!給我都殺了!”
安生先于靳忠領命,握緊刀柄,向王府大門而去。點了一百懷朗軍,直奔璟陽大君府。
當日他跟着龐将軍趕到皇宮,又随王爺殺入後宮。他以為這一切是因為王爺被截殺,直到王爺吼出那句“宋雪才是我的妻”,心裡一咯噔。等回到王府,得知宋姑娘……
安生騎在馬上,抹了一把臉,看了眼穿的衣裳。這衣裳還是宋姑娘讓裁縫給他做的……宋姑娘那麼好的人……
狠狠的一抽馬鞭,這些人都該千刀萬剮!
顧晨看着火中的雪兒,不斷呢喃着,都殺了,都殺了,都殺了……
顧煦看向王姐,緊咬下唇,哭到渾身顫抖。
趙婉扶住婉太妃,将人扶到了二老那裡。深吸口氣,稍微平複了下,輕聲說了一番話。
無人再上前,無人再說話。
火燒了許久,久到讓人以為不會熄滅,但還是燃燼了。
顧晨搖晃着站起身,拿過準備好的瓷罐,雙手捧起一捧一捧的灰燼,放進裡面。顫着手拿起沒有燒化的骨頭,任憑高溫灼燒雙手。有骨頭在手上裂開,顧晨愣住……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撿了起來,放進瓷罐……
顧清滢轉身離開了王府。
當夜,鎮國公夫婦留宿在王府,卻沒有去與顧晨說什麼,長歎一夜。
第二日,百官正規規矩矩的跪着,王府大門打開了,瑞王終于現身了。
衆人高呼:“請瑞王殿下遵照太宗遺诏,繼位稱帝,繼承大統。請……”
瑞王騎上馬,向着城門而去。
衆人看着飛揚的塵土,面面相觑。見内閣大臣甄明理、劉監、李光、郝觀、李謙、于斯等人都還跪着,隻能跟着繼續跪。
顧晨一路到了菩提山,憑着記憶找到了宋雪娘親所在之地,命人在旁邊深挖。
靳忠、安生、唐沖帶着人輪流挖,直到無法再挖動。
顧晨将瓷罐放了進去,看着衆人把土一點點填回去。
瓷罐裡還放了一對兒玉镯,一枚松鶴祥雲白田玉佩。這枚玉佩是王妃留下的,顧晨在第一次見到宋雪時送給了她。這麼些年,顧晨從未見宋雪佩戴過,一直被珍藏着。
顧晨在地上坐了許久,怔怔的看着已被填平的地方。
大國寺響起鐘聲,顧晨看向寶殿瓦頂,想起了當年和雪兒一同來此的事,想起了和明鏡大師的對話。當日,她曾問過明鏡大師,姻緣會如何。明鏡大師肯定的說,會圓滿……
顧晨站了起來,滿身戾氣的看着大國寺,想要去質問明鏡大師,想要一把火燒了大國寺!走至半路,停了下來,突覺自己可笑。自己本就不信神佛,為何會信了那話?
她又回到了雪兒身前,靜靜的坐在地上。
入夜,起風了。
雲逍見王爺沒有走的意思,和靳忠帶着幾個人下了山,找了許久,好不容易買到了一些吃食和一些酒。晚上涼,希望王爺可以喝點酒,暖暖身。
顧晨沒有吃東西,卻喝了酒,命靳忠再去買。
靳忠知道王爺痛苦非常,也許隻有酒才能讓王爺好受些,立即下去買。硬是砸開了山腳遠處那家店的門,買來了三壇酒。
顧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整整喝了兩大壇。抱着酒壇,靠在樹上睡了過去。
雲逍又和靳忠趕去大國寺,敲開大國寺的門,借來了兩條薄被,蓋在王爺的身上。
天亮了,顧晨也醒了,繼續喝起了酒。喝醉了就靠着樹睡,醒了就喝酒,如此過了兩日。
衆人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王爺的身子會受不了。可他們要如何勸說?
第三日,顧漪瀾找了過來,看到顧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打翻了她手裡的酒壇。
顧晨伸手拿起另一個壇酒,大口大口喝了起來,酒順着下巴流得滿身都是。
顧漪瀾搶過酒壇,砸在地上,又命人将所有酒壇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