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一片混亂,四周的呼喊聲、馬蹄聲、金鐵交擊聲彙成一片……
最終正嘯還是支撐的站了起來,他一手拉過了十皇子,在衆将士的誓死護衛下撤了出來,潤吉也一把扛起了不省人事的滄海,突出了重圍。
這一刻,茉雲強制自己平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眼中閃出一絲冷銳的光芒。她知道,不能繼續在這片山林中與敵軍周旋下去,拉鋸戰拖延時間,隻會給敵人更多的反撲機會。必須迅速結束這一切,才能保住衆人的性命。
茉雲迅速作出決定,像一道幽靈,悄無聲息地隐沒在山林的陰影中,換下了峑戎射手的裝束。
她再出現時又披上了方将軍的铠甲,這副令敵軍膽寒的戰甲,卻能迅速讓盧家軍将士鎮定了下來。她飛身而出,毫不猶豫地下令隊伍開始撤退。
盧家軍諸将聽到她的軍令,迅速整隊,在她的指揮下,有序而快速地撤出山林,沿着隐小徑穿行,避免被敵人的箭陣瞄準。而茉雲則帶領鹿裡騎射營反向而行……
就在敵軍仍未察覺之時,茉雲已經穿越了密林,重新回到了戰場的另一側。她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微微嘴角上揚,因為她已然瞧見了目标……
敵軍的防線此刻正因盧家軍的撤退而有所松動,但就在他們放松警惕的瞬間,茉雲出現了。
她高高躍上岩壁,借助地形的優勢,毫不猶豫地拉開弓弦,箭矢破空而出。那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時間停滞。她的箭如閃電般疾馳,準确無誤地射向敵軍來督戰的大将集益。
集益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被那支箭貫穿肩膀,重重地摔下馬背。
頓時他身旁一片寂靜,所有的士兵瞬間愣住,似乎一切都在那箭矢飛過的瞬間發生了改變。
茉雲忽然立于岩上一臉淩冽的笑道:“集益将軍,好久不見啊!”
她的出現,猶如一道霹靂,打破了原本的局勢。敵軍的士氣瞬間慌亂,敵方大将們也慌了,要知道集益大将軍是大王幽戎身旁最親近之人,陣營内的開始慌亂調度。
而茉雲和鹿裡開始猛追集益的分隊,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峑戎的軍隊亦在拼命護衛集益撤退,原本緊密的陣型變得四散。此時,盧家軍亦趁機護衛了正嘯等人撤出了戰場。
而就在近在咫尺之時,茉雲本将射向集益的箭忽然停住了,在她身旁的鹿裡愣了半刻看向茉雲,最終亦沒有說什麼……
茉雲擡手示意隊伍随她撤離,隊伍迅速如風一樣消失在山林的深處。敵軍的将領們并未追擊,他們的心中充滿了疑慮和恐懼,都不知道來督軍的集益大将軍究竟是如何被突然伏擊的。
而茉雲,早已不見蹤影,消失在這片山林的陰影裡,留下的隻有那箭矢的餘音和那如見鬼魅般的驚慌。
這場融機城外的戰鬥與埋伏,以兩記緻命的箭矢畫上了句号,雙方都迅速撤出了戰場。
茉雲帶隊回營,入營便看見營中一片混亂。兵卒匆匆穿梭,有人從滄海的營帳中出來,手裡端着滿盆的血水,鮮紅刺目。
威行正從營地一側走來,眼神沉重,腳步踉跄,他看見茉雲與鹿裡,便急忙上前頓了頓,低聲說道:“白神醫說……滄海可能撐不住了。連藥都喂不進了……”
“你說什麼?”鹿裡猛地一把抓住威行的衣襟,聲音顫抖,目光幾近瘋狂,“少帥知道嗎?”
威行的喉頭動了動,眼中淚光閃爍:“少帥還未醒……可他昏迷前留下話,讓白神醫無論如何要先救滄海,一定要救活他……可現在……”
話話音未落,茉雲遠遠瞧見十皇子從滄海營帳中走出,眸色微紅神情郁結,好似懊惱與自責正撕扯着他。他低頭不語手指蜷緊。
元帥站在他身後,一張滿是風霜的臉寫盡了無奈與疲憊,卻還隻能拍拍十皇子的肩膀,寬慰于他,可他那蒼老的臉上帶着掩不住的心痛。
茉雲則站在原地,雙拳緊握指節泛白,臉色比平日更冷,若自己還是當日的方茉雲,此刻就應該過去将十皇子碎屍萬段……可如今她不能!
這時,蕭懷逸匆匆趕來,一看見她便皺眉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茉雲一臉鎮定地冷聲說道:“等他們都走了,叫上執禮、東山,到滄海營帳來,一齊說。”
懷逸遲疑了一瞬看了她一眼,終是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而去。
茉雲目光轉向鹿裡和威行道:“你們也随我一起來。”
他們兩馬上低頭應聲,随着茉雲一起往滄海的營帳中走去。
此時營中夜色如墨,風聲獵獵。她都未去探望正嘯一眼,靜靜地朝滄海的營帳走去。營帳内燈火昏黃,每個人的神情都凝重得似壓了一座山。
白神醫素來從容穩重,今日卻也難掩憂色,眉頭緊鎖,手中銀針微微顫動,連呼吸都壓得極低。
茉雲沒有理會任何人的視線,徑自走到滄海的床邊。她能感受到,滄海已經氣息微弱,胸腹起伏幾不可察,全身多處血迹尚未幹透,裹着的紗布已經透出斑斑猩紅。
漸漸懷逸等人亦都走入了營中,可營中依舊靜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