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軍的士氣在茉雲離營的那一刻一落千丈,再加上滄海重傷,正嘯中箭,盧家軍的士氣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整個營地的戰士們臉上浮現出難掩的焦慮和迷茫。
茉雲再一次離營像一記重擊,直擊每個人的心靈,連元帥的臉上都寫滿了歲月的滄桑,好似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然而,翌日清晨,随着朝陽初升,正嘯卻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姿态出現在衆将士面前,身披那身堅硬的铠甲。雖然面容依舊蒼白,但那份剛正與堅韌卻未曾消退分毫。
他站在隊列前強忍着劇痛,指揮全軍操練,整個軍營仿佛被他的氣場所震懾,士兵們的情緒漸漸複蘇,心中那份對少帥的信任重新被點燃。
接着,正嘯去看望了傷員,傷員們見到少帥前來紛紛動容。将士們心中堅信,少帥是戰無不勝的,昨日中箭傷重,隻需要一天休整,他的傷勢便已痊愈,心中的那份希望又被激發到了極點。
午膳後,正嘯去往了了滄海的帳篷,帳中彌漫着藥草和血腥的味道。滄海躺在床上,傷勢這般重,但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痛苦,反而帶着一絲堅毅的平靜。
正嘯走到床邊,看着他那蒼白虛弱的臉,眉頭不由得緊蹙。
滄海見到正嘯立即試圖要起身,卻被正嘯輕輕攔住:“别動,好好歇着。”
威行站在一旁,立即上前小心的為滄海墊好枕頭。
滄海目光落在正嘯那疲憊不堪的雙眼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嘴唇微微動了動,說道:“我無大礙,休整幾日便好。”
正嘯并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沉默了片刻,眉頭深深鎖緊,良久之後才問:“人是故意讓你入的敵軍箭陣?”
滄海輕輕歎息了一口氣,放低聲音緩緩說道:“少帥,如此射程,以峑戎射手營的能耐,确實是不可能射不中首當其沖的人。”
正嘯咬緊了牙關,腦海中不禁浮現的滄海當時險象環生的情形,臉上的愧疚與自責清晰可見:“是我不該,差點讓你把命搭上了。”
滄海立即搖頭,雖然傷痛讓他有些呼吸急促,但他的語氣依然如此堅定而坦率:“少帥切莫如此說,此番征戰,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威行站在一旁,聽了這話,憤然地打斷道:“滄海哥,可我們的命是用來保家衛國的,不該送在陰謀之中,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滄海轉頭皺眉望向威行,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休要再給少帥平添紛争,峑戎大戰成敗就在此一役。與其與他們糾纏不清,不如一鼓作氣、不顧一切地完成使命。此時,我等全聽命于少帥決斷即可。”
威行聽了頓時馬上點點頭,他雖不忿于兄弟們的遭遇,但也知道此刻必須統一意見。于是,他不再言語,靜靜地等着正嘯的決斷。
帳中衆人皆沉默了良久,滄海看向正嘯那心力憔悴的雙眼,不禁寬慰道:“那丫頭不過是心裡有氣,說話狠了幾分,莫放心上!”
正嘯雙眉依舊緊鎖,他擡頭看向帳外,低聲說道:“她不隻是心裡有火這麼簡單。”
滄海沒有急于回應,而是閉上了眼睛亦歎了口氣,其實了解茉雲之人皆知,她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何況她素來視滄海為兄長。
帳篷内的氛圍顯得格外沉重。正嘯心中卻充滿了焦慮和無奈——茉雲此番僅僅是因為憤怒,還有更加深沉的原因?她的心中到底隐藏着怎樣的執念與打算?
但是衆人心中都知,茉雲行事,遠非他人能輕易揣測和了解的。
探望完滄海,正嘯回到自己營帳,他一個踉跄差點倒在了案幾前,萬莫和千山迅速沖上前,将他扶到床上。他的傷勢并非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痛苦已經滲透到了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但他隻能強忍着,不能在衆将士們面前露出一絲傷情……
正嘯靠在床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移向床邊那把被茉雲摔壞的劍,眼中是深深的疲憊。他伸出手,手指無力地觸碰到那把劍,四下無人之人,他才能顯現自己心中痛楚,劍柄裂開——好似象征着茉雲與自己,那份曾經的堅定承諾亦已破裂。
正嘯低頭閉上了眼睛,好似感受不到肩上的傷痛了,隻覺内心疼得好似也裂開一般……
茉雲一路日夜兼程地回到西明,夜幕已然降臨,她到了西王爺府上,整個王府的院落被黑暗籠罩,唯有幾盞燈籠微弱的光芒在風中搖曳。
她步入西王爺的書房時,屋内一片寂靜,西王爺正端坐在桌前等她,茉雲走到桌旁,緩緩坐下,她将事情全說給西王爺聽,特别是關于十皇子所行之事,皇宮中那些錯綜複雜的陰謀與爾虞我詐,她都說的那麼平靜默然……
說完後,她沉默了,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空洞,好似這一切不過是衆人步入深淵的開始。
西王爺長長歎了口氣,沒有憤怒,眼中隻透露出深深的無奈:“這便是皇位之争,為了那至尊之位,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的語氣亦如此平淡,隻隐隐帶着一絲無力感,身為皇家出生之人,他早已看盡了世間權謀最極緻的殘酷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