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哈莉”就證明「小醜俠」在附近的可能性極大，我不否認自己或許有點沖動，因為這不排除是引誘他人進入的陷阱，畢竟現在敵在暗我在明，誰知道「小醜俠」是否還有餘力設計這些詭計？

且不說，「小醜俠」說不定還有其他盟友，不然怎麼會有人在此刻救他？

我知道傑森一定會處理好現場的殘局，關于那些受災的群衆及遭受無妄之災的市民，他必然會處理的比我更好，也比我更為名正言順一些。

因為這就是傑森，他總是能更為貼心的為他人考慮到一切。

而有他在，我就可以專心的去追捕「小醜俠」了。

哪怕這可能是一場針對性的陷阱，我也必須去走上一遭，不然隻怕傳到「夜枭」耳朵裡，也是诟病。

于是，我沒有聽傑森的話停步，反而走的更加幹脆，即便我不解釋什麼，他也會安頓好這些人的。

也正如我所料的一般，“哈莉”的行為模式以及中途停留的刻意都在向我說明，它的出現包括它的所有行動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引誘一個人去往一個位置。

而這個位置是否存在陷阱等待着我？引誘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具體有多緻命？我尚且不知。

卻必須迎接這份挑戰，甚至可能最後還得主動跳進去？

我們一路向右前進，從位于「考文特裡區」「哥譚大學」的「大學城街區」硬生生轉戰到了接近「奧迪斯堡區」地界的交界地。

從地圖位置去看，鎖定在「哥譚」中心三大島嶼闆塊的「伯利萊區」是「上城區」中工業發展中心，此處的工廠是整個城市最多的聚集地，因此就算是這一帶的空氣，似乎都比起其他地方渾濁得多，裹着某種鼻尖就可以輕易分辨的刺鼻氣味與濃重的顆粒感。

本就昏暗的天氣在這片仿若完全替代雲朵的化工業“烏雲”之下變得更為混沌，能見度似乎都變得有些勉強。

步入這裡不久，“哈莉”就已經順勢從視野内消失了蹤迹，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皆為紅褐色的霧氣，就連路燈都無法透過多少，隻是打在厚重的霧氣上，成為斑駁的點綴。

我仿佛走到了一片迷霧，在人生的十指路口迷了路，紅外線熱感應的功能無法為我提供多少有效的幫助，耳邊隻能聽到嘻嘻索索的聲音，仿佛是樹葉落地的沙沙聲，也像是有人在周圍緩慢的拖着腳步行進，更像是有人在低聲竊竊私語。

我的……【SAN值】莫名開始狂掉，歸功于我一直以來優越于人的想象力吧，或許是我的腦洞過于完美，導緻我的理智在這樣完美的克系場景下，瘋狂在某個數值之間跳躍。

萬幸的是我不至于陷入瘋狂，要知道，我的【玩家背包】裡，可沒有攜帶什麼專門用于恢複【SAN值】的道具！

可是我似乎真的迷路了，這件事說出去都會被兄弟們笑話，縱然世界之間多多少少存在差異，這裡的「哥譚」在街道方面也沒有出現多大規模的變動，更何況，我進入副本，在這裡生活的時間也夠久了，起碼足夠我熟記每一處的景緻，乃至細節的不同。

所以，我居然會因為一片迷霧而在熟悉的城市迷路，這聽起來不可笑嗎？

電子設備失效了，當然，顯而易見的事實，如果這就是陷阱的附近，實行計劃的人必然會考慮到這點，所以将信号屏蔽就是常規操作，我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感到慌亂。

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度使我在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會碰到一些未知的東西，這份茫然的恐懼令我心髒狂跳，其實我不該害怕，到底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迷霧罷了，有何懼怕之處？

我覺得不太正常，或許這霧氣裡帶着些其他東西。

得益于【副官的窺視】，我這個角色的【感知】能力還算不錯。

可惜不知是什麼遮住了我的眼睛，敏銳的感知能力也宛若盲人那般，沒能在這片迷霧中為我所用。

下意識的擡手稍稍揮動了一下，企圖撥開一些濃重的迷霧，我知道這是無意義的舉動，卻還是有種想要快一步穿越迷霧的焦急，自己無法理解的急迫。

猴子早就跟丢了，其實我根本沒有焦急的必要，這附近就算有危險又能是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死。所以，我到底在急什麼？

撥開迷霧的手猛的被人抓住，吓得我在一瞬炸了毛，呼吸都慢了半拍那般，另一隻手已經在極快的時間裡，摸向了綁在後腰，出于折疊收縮狀态的長棍上，就等直接掏出棍子，好好跟對方打一場了。

然而，那人的聲音叫我停下來所有動作，因為我聽到他說。

“提寶，終于找到你了！”

周圍的迷霧也不知是因為什麼居然在我意識到的時候漸漸消散了大半，環境變為我熟悉的「哥譚」，僅僅是一層薄霧朦胧的附在空中那般，模模糊糊的遮蓋面前青年的容貌，使我看不太清他的樣子。

可是……

黑色的緊身制服，握緊我手臂的指尖延伸到身上的藍色紋路，與胸前展開雙翼的鳥兒圖案，他是誰不言而喻，我又如何能夠弄錯？

“迪克？”我的語氣充滿了遲疑，因為這并不可能，也是不合理的。我深知這是另一個世界，這是【犯罪辛迪加】！所以不可能有一個「夜翼」！

所以我很快回神，佯裝冷漠的收斂自己的吃驚與不安，冷冷的反問，“理查德少爺，您這又是哪一出戲？”

結果，對面的「夜翼」反倒是不解了起來，他打量我問，“你沒事吧？提寶，你在說什麼呢？”他眼中對我的關心，乃至是動作與神态中屬于「迪克·格雷森」的表現似乎都在向我說明，他就是「迪克」，而不是「理查德」。

我承認我有些懵逼，這顯然不現實，我知道自己在【犯罪辛迪加】的世界，我還沒退出副本呢！

所以說是幻覺？亦或是魔法？

這個世界除了我們幾個玩家，沒人會知道「夜翼」！我的記憶被窺探了嗎？！

想到這裡，我不免感到不快，我讨厭别人窺視我的秘密！

好，如若這就是陷阱，我奉陪！我倒是要看看，這個陷阱想讓我怎麼玩！

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反問，“那麼你覺得我在說什麼呢？”

抱歉，因為知道是假的，特别是一想到幕後弄出這些惡心操作的可能是「小醜俠」，所以我真沒那麼多心思陪着演戲。

已經在盡量好聲好氣的回答了。

聽到我的回複，也不知道這個「迪克」到底腦補了什麼，身上竟然傳遞出一種頗為受傷的情緒，看着我嘴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卻是到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我見不得他這幅模樣，就好像我在欺負他似的，有點像自己最熟悉的那個大哥「迪克」，會讓我心軟的那個人。

“抱歉…”我最後還是幹巴巴的對着這個應該是幻覺的存在道了歉，心裡卻不服氣的辯解這是說給「迪克」聽的，才不是給幻覺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看你剛剛不是很着急嗎？”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聽到我的反問，「夜翼」幹啞着聲音道，“是…B，他終于解決掉了小醜的問題。”

「小醜」。

嗯，很合理，如果說是按照自己這個玩家的經曆作為幻覺，那麼「哥譚」出現的是「小醜」而非「小醜俠」也是正常的。

而，所謂解決掉了「小醜」的問題，恕我直言，我沒那麼地獄，所以隻能想到的是「小醜」越獄被「布魯斯」抓到。

因此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了嗎？實在是不清楚，假「夜翼」這幅口吻的原因。

“那不是…挺好的嗎？終于抓到那個瘋子了，把他再關回…”我說到這語氣不由得頓了頓，這個幻覺是「迪克」的話，合理推測如此表現的理由，恐怕是「布魯斯」那頭出了事。

好吧，讓我看看這個幻覺到底想給我安排什麼劇情。

“是布魯斯出事了嗎？！”

「夜翼」聞言，遲疑不決，似乎在考慮是否該說出口那般，低落的點了點頭，“他死了…我是說他…”

“誰？”

這個人選特碼的别告訴我是「布魯斯」死了！

“是小醜…小醜死了…”

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我心裡不由得舒了一口氣，竟然生出了不是「布魯斯」就無所謂的冷血想法。

好吧，「小醜」，雖然是遊戲裡的NPC，對「布魯斯」他們仍然是一條生命，這種可怕的思想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謝天謝地，這不是挺好的結果嗎？”我恢複鎮定，“那家夥，死了最好，這對哥譚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似乎是我的言論吓到了「夜翼」，假大哥不可置信的看了我好一會，卻又好像能理解我，“但是，或許我得告訴你…是B幹的…”

不…這可算不上好事……

我巴不得「小醜」這個傷天害理，卻一直命硬的NPC合理下線，卻從未想過要「布魯斯」去做這個劊子手。

這個動手的人可以是我，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唯獨不能是「布魯斯」，因為我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說什麼？！布魯斯他現在在哪裡？！”我的聲音幾乎在這一刻失控了，尖銳的反抓住「夜翼」的手，也忘卻這應該是幻覺的事情，“帶我去見他！”

不行…不可以讓「布魯斯」變成「狂笑」！

這是我心裡唯一的想法。

“在蝙蝠洞，他…他在處理一些哥譚反派的後續問題……”青年猶豫着問，“這不是我出來尋你的理由，提寶你知道自己失蹤多久了嗎？”

“多久？”

“半年了。”

啊？？？我特喵真的懵了好吧！

“這些事也是半年前發生的事了，你到底去了那裡？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說這又變化了态度，緊緊的看着我，“這些都不重要！跟我回家！我們回家提寶！”

你說的話有矛盾啊！這場幻覺的策劃是誰？自己品品前後話語的矛盾之處好吧！

話音剛落，後方的路燈似乎暗沉了些許，從頭頂的光鋪撒下來的一個個黑色身影将我與「夜翼」籠罩。

回身看去，熟悉到叫我心髒狂跳的身影伫立于身後的高樓之上，背光與我對視。

是…「布魯斯」…

這是幻覺嗎？為什麼會這般……真實？

男人展開披風，輕巧落到我的面前，他身邊緊随其後的是其他家族成員，都在緊緊的盯着我，就好像生怕我會趁他們不注意偷偷溜走一樣。

“提姆…”

我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呼喚了我的名字，緊接着尚來不來反應，就被擁入了一個堅硬卻足夠溫暖的懷抱。

“你終于回來了，我的孩子。”

我感受到他的思念與隐忍的愛意，一時間鼻頭一酸，竟有種流淚的沖動。

我從來沒見過這般…“熱情”的「布魯斯」，他一般不會這樣沒有理由的抱我。

“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回來了。”我必須承認，我的腦子開始有點混亂了，或許是因為這擁抱過分突然，也可能是因為空氣中有什麼異常之物。

“歡迎回家！提米！”「史蒂芬妮」興奮的跳了上來，加入了擁抱小隊，旁邊「卡珊德拉」靜靜的注視我，用眼神傳遞她的喜悅與歡迎。

「傑森」語氣溫怒卻也聽得出無可奈何，“你可總是出現了，小紅。”他上來用力的揉了揉我的頭發，“離家出走是不是迪克頭教壞了你？說說看，你這次離家出走到了什麼地方？居然這麼久？”

「迪克」見狀當然不甘示弱，也加入了抱抱大軍，站在最遠處的「達米安」一個雙手抱胸，哪怕此刻似乎也在盡力保持自己屬于「刺客聯盟」少主的矜持。

“切，白癡，别告訴我你是在外面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蠢死了。”

【恭喜您觸發了不滿的情緒】

【“不滿”：鑒于愚蠢的惡魔崽子打斷了煽情了一幕，讓你無法繼續享受布魯斯爸爸溫暖的懷抱，你的心裡針對達米安生出了不滿】

熟悉！這我可太熟了！是我家小崽子！對味！

煽情一下也差不多了，這可是「蝙蝠家族」，又不是「超人家族」，此時「布魯斯」已經默默松開了懷抱着我的手，也叫我得以回頭看向「達米安」。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因為你才不願意回家的？”

小男孩登時睜大眼睛，“你！你什麼意思德雷克？！”

這個樣子的惡魔崽子真可愛。

“走吧提姆，我們回家。”

蝙蝠裝扮的男人對我伸出手，周圍的環境似乎也在這一刻溫馨了起來，我的内心深處在控制不住的沉淪，但是理智也在叫嚣。

不對，這是不對勁的！還記得嗎？這是幻覺！哪怕不是！你也不該在這裡遇到「蝙蝠家族」！

“提寶怎麼染成紅色的頭發了？”

「迪克」的問題在某一瞬與另一個同樣聲色的回答重疊，“因為，他是我的提摩西，而不是你的，懂嗎？”

猛然回神，低頭看我身上，手上屬于紅羅賓的黑色制服手套變化回了「利爪」款式。

“提摩西，我去追一次那個醜角，你怎麼就屁颠颠的跑過去貼别人的冷屁股啊？記得住誰才是你的主人嗎？”

「理查德」的話語充滿着挑釁意味，他帶着面具的面龐下或許是冷笑，可以從他充滿輕佻味道的語氣中聽出。

「迪克」顯然不樂意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的弟弟，旁邊的「蝙蝠家族」更是如此，一時間的站位變成了将我包圍在其中，避免「理查德」靠近的姿态。

雖然對于這個「達米安」說話會引發debuff的事以及他們的真實程度感到吃驚和懷疑，可我清楚的認知自己所處的世界應當是【犯罪辛迪加】。

并且「理查德」也在無意中提醒了我，我也是追着「小醜俠」的猴子來這裡的，這裡怎麼看都是一個專門設計出來的陷阱吧？

“我如何得知你是真的理查德少爺，還是假的？”

「理查德」聽到我的問題，露出了笑容，他脫下面具，露出令「蝙蝠家」衆人詫異的面容，“狠狠的把你親暈一次，就可以證明了吧？我的提摩西。”

瑪德，厚顔無恥！我的臉霎時就紅透了，一瞬間隻覺得仿若紅溫那般熱的不行，唯一慶幸的是多米諾面具遮住了大部分面龐，應該不至于紅的那麼誇張。

沒跑了這家夥就是「理查德」！

當我們眼神交彙的時候，幻覺中所謂的「蝙蝠家族」們似乎也沒有讓步，「迪克」上來抓緊我的手臂，根本沒有松手的想法。

“提寶，你們在說什麼？你的記憶出問題了嗎？”

“提米你是不是被這個家夥洗腦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史蒂芬妮」顯然也不願接受我偏向「理查德」的态度。

“這個混蛋什麼意思？德雷克，他親你？！”這特麼是重點嗎？哪怕是幻覺裡，你也要讓我再難堪一下是吧？混蛋「達米安」！

“提姆，我知道在你離開的時間裡，你肯定經曆了許多。”

說實話，我感覺這個幻覺的「布魯斯」是嚴重OOC的，雖然我總是會不自覺認為他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布魯斯」。

“孩子們松手，人生的路屬于他自己，讓他自己做選擇。”他說這望向我的眼神中似乎隐隐透露出懷念，有點似曾相識的眼神，“我不會阻攔你，你永遠都是我承認的孩子。”

這是幻覺，我很清楚，那麼留下來才是中了「小醜俠」的計，如了敵人的意。

我必須做出選擇。

“我很抱歉各位…我的确是他的提摩西。”可…即便是面對幻覺，我竟然也會心軟呢。

“你确定嗎？提寶！”「迪克」的聲音不可置信，他簡直不敢想象我居然會選擇其他人那般，我甚至聽到他語氣中的哭腔。

隻是，其他人一衆七嘴八舌那般問我時，「蝙蝠俠」卻反而符合人設那樣沉默了起來，就深深的望着我。

沒人察覺，蝙蝠爸爸的拳頭握緊，眼罩下的鋼藍色眼瞳開始閃耀出一種綠色的渾濁光芒。

目送孩子跟随利爪服飾的迪克同位體離去，“蝙蝠俠”終究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提米，真是太讓爸爸難過了，居然選擇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