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嫣瞪大了眼,竟是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上頭僅有幾處以繡紋點綴,穿在身上必隐隐約約,勾人銷魂。
弱柳看得漲紅了臉,愣了一息才記起去捂崇嫣眼睛,對那繡娘急道:“我家姑娘尚未出閣,豈能被這種衣裳污了眼睛,快拿下去!”
崇嫣撥開弱柳捂她眼的手:“有何看不得。”
她避火圖都看過呢。
“甚美!”崇嫣評判:“圖騰栩栩如生,在如此薄的紗衣上繡制這般精緻的繡紋,定需要巧手,巧勁還有巧思。”
美的東西就應當以美的眼光去看。
那繡娘笑開了:“難得聽一姑娘如此評判,那這紗衣姑娘要麼,我可削價賣給您,姑娘的情郎見了,定然不能自已。”
崇嫣默了默:“我沒有情郎,想瞧瞧這紗衣隻是滿足自己的好奇。”
繡娘忙因自己猜錯而告罪,将紗衣收了去。
待繡娘包好衣裳退下後,崇嫣付了銀子也準備回府,弱柳跟在後頭,忍不住問:“魏大人不是姑娘情郎嗎?”
“不是。”崇嫣答得幹脆。
霍凜最多最多,隻能算她前情郎。
“他是魏公義子,如何會願做我情郎。”
且他與她阿兄結的死仇,若能撇開這個做她情郎,豈不是、豈不是……
崇嫣說不出來,見弱柳望着她似有話說,頓時心中升起一股煩躁,走快了些許:“總之,結着仇,如此和平相處已是難得,萬萬生不了情。”
豈能生情呢。
若生情,霍凜九泉下的親眷,為他而死的親信,情何以堪啊。
他們這等關系,連她若是對他生情,都好像是一種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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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伯府,崇嫣先去找沈溶月,将今日所聽之事說與她聽,盼她提點嫡姐。
沈溶月先是瞪大了眼,緊接着冷笑連連:“你在安甯伯府住了兩年,我還以為跟我嫡姐處成了閨中密友呢,此事還需我提點,看來你們關系也就那個樣子。”
崇嫣有些氣:“是論我跟你嫡姐關系如何的時候嗎?沈望月自然是跟你這個嫡親妹妹更親近些。”
她在人前的溫婉賢淑是裝的,又有姜少娴在一旁盯着,惹了她的要被罰,她行錯踏差了也要連累他人被罰,誰敢跟她親近?
隻有沈溶月撕破了臉,敢奚落她。
“可惜……”沈溶月冷哼一聲:“我嫁不好,也盼我嫡姐嫁不好,當然也盼你嫁不好,不會幫你做這個事。”
說完,她一副我要創死所有人的神色,提着裙擺入了裡間,對崇嫣擺出一副請離開的姿态。
這怨婦……
不幫也就罷了,還将人咒一番。
崇嫣差點氣個仰倒,也沒别的法子,隻得暫回了婵嫣院。
被沈溶月氣得,崇嫣晚膳都多用了小半碗。
消食過後很快就迎來了夜幕,崇嫣老早就換好了新買的衣裳,見弱柳杵在房裡不走,神色古怪:“今夜也不用值夜,你去休息吧。”
弱柳搖搖頭,她相信姑娘能把持得住,可她不相信見了今夜盛裝打扮過的姑娘後,那魏淩遲還能把持得住。
她今夜說什麼都得留在房裡頭。
燭火躍動,外間刻漏傳來水滴聲,夜轉為靜谧,弱柳早已困得趴着榻旁,崇嫣以手支額,困得直點頭。
呼一聲,極輕的風拂過房裡,燭等熄滅,一道人影落在了崇嫣故意打開的半扇窗前。
崇嫣驟然驚醒,睜開眼,她瞥見那窗邊人影,心中湧起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三兩步奔到窗邊:“霍——”
窗前,探出腦袋的是一張讨喜圓臉。
陳頌見崇嫣沒睡很是訝然,又見她通身打扮根本不像是就寝的樣子:“姑娘,等人啊?”
不會吧不會吧,此等稀罕事兒都讓他碰見了,陳頌心中納罕,不免多打量崇嫣幾眼:她确實是沒武功,但也确實逮到了他。
他在霍家軍中時,可曾是斥候那一類的呢。
“你家魏大人今夜不來嗎?”她沒了個笑,幹脆問。
陳頌心中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霍凜昨夜來過,可沒曾想,崇嫣連霍凜都逮到過,頓時心中不覺得失衡了。
有的人雖無武功,可天生五感之中有幾種較常人敏銳些。
比如天生直覺敏銳的霍凜,又比如現在隔窗立在陳頌面前,看起來不太高興的崇嫣。
崇嫣生得美,可今夜在月色下一看,仿佛更美了,讓人不敢直視。
陳頌垂着眼,依照霍凜之令交出傷藥,老老實實答:“魏大人領皇命出城辦案去了,囑咐屬下給姑娘送藥。”
“知道了,謝謝陳大人。”很客氣,卻冷冰冰,硬邦邦的回答。
“姑娘!”崇嫣關窗前,陳頌又喊住她,換了稱呼:“世子爺說,蓮花節那日,姑娘可去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