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不該出手,姜督主需要苗疆的蠱藥,暫時不會取我性命,無非是廢一隻手,受些苦楚罷了。”俞似玦啞着嗓子道。
崇嫣神色認真,嬌容上透着點疑惑:“可你剛剛,叫得挺慘。”
俞似玦聞言,神情羞赧,他話說得漂亮,可到底十指連心,他又非鐵血之人,這份斷指之痛确實叫人難以承受,那宦者說得對,若是進了錦衣衛大牢,他恐怕是撐不住。
崇嫣沒再與俞似玦糾纏剛才出手是對是錯,于她而言,出手便出手了,幼時霍弈護她未計較過後果,後來镖局當家的也沒教過她為計較後果而對欺淩袖手旁觀。
一切全憑她本心。
崇嫣對俞似玦揚了揚下巴:“挪遠點。”
待俞似玦躲得夠遠後,崇嫣又搬起匣子對牢門的鎖砸了又砸,幾下之後,銅鎖被砸得扭曲。
崇嫣提着裙擺對着牢門猛踹幾腳,将牢門踹開。
俞似玦望着被暴力拆開的牢門有些傻眼:“……崇姑娘?”
他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強烈的動搖,崇嫣真的是老師之女嗎?除了長相,其他的跟老師和師母好不一樣。
“待會兒我會燒了這裡制造騷亂,你趁亂扮成宦官想辦法混出督主府,”崇嫣頓了頓,眼神裡滿是對學識的信任:“你都是探花郎了,腦子應該很好,必是有辦法混出督主府的吧。”
俞似玦:“……”
讀書十幾年才中了探花的他,突然有些羞愧。
可方才姜少娴急匆匆出去就是為了找崇嫣,他怎好再連累她。
“燃火會染上味道,騷亂還是我來制造吧,姑娘先走,不必憂心在下。”
崇嫣沒怎麼思索就同意了,她把兩條靛青抹額塞進懷中,又找了條帕子将斷指包起來交給俞似玦,分别前告訴對方如何聯絡陳頌:“找他,兩個時辰内能接上手指的話,應當就沒大礙。”
托姜少娴喜歡幽靜的福,崇嫣溜出書房後,沒費什麼工夫就躲進了翠園中,翠園内樹木環抱,凹凸交錯的假山石疊砌出一内凹的假山洞。
崇嫣躲在假山洞内,望着督主府各處火把躍動,計算着時辰。她不會主動現身,她要在這裡等着被姜少娴的人找到。
因為多疑的人隻會對自己找到的真相深信不疑。
眼看火把趨近,崇嫣思量着怎樣自然地把人引來,剛向外走了幾步,她裙擺被一凸起的嶙峋山石勾住,崇嫣側身去解裙擺,乍然發現,勾住她裙擺的好像不是山石,更像是一截指骨。
她僵硬地擡頭,黑黢黢的假山洞壁凹凸有緻,仿佛一副人骨嵌在假山中。
暗室内那一幕幕在腦内回閃,崇嫣驚得連退直退,直到撞上趕到此處的一人。
火把映照下,姜少娴神色越發詭谲,他将崇嫣臉上的恐懼盡收眼底,他的妹妹好像被什麼吓到了,縱使見到他,恐懼神色絲毫不減,還後退了半步。
姜少娴神色陰陰,崇嫣這個神色,他有些熟悉。
他沒抹去她記憶的無數次,她都是這麼看他的,是什麼呢?
啊~
姜少娴思索着,是戒備。
對恐懼之物的戒備,對可能傷害自己之人的戒備。
可是,為什麼呢?
姜少娴不想問她為什麼不在偏廳而在這裡,也不關心崇嫣知不知道督主府的人到處在找她,現在的他隻關心一件事——
“嫣兒,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