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讓俞似玦當直插心髒的刀,在這尖刀入體之前,他先要讓姜少娴自斷臂膀,痛上一痛。
不光要痛,他還要姜少娴自斷臂處腐爛生瘡。
俞似玦神情恍然,末了,沉聲道:“我明白了,但我暫且聽你之令,隻是為了還接指之恩,救命之恩,以及扳倒姜少娴,并不是與你東廠為伍。”
霍凜聽罷,嘴角輕扯:“恩情你已經還我了。”
俞似玦一頭霧水。
霍凜無意識轉着峨嵋刺,淡淡道:“宮宴那次,多謝你護嫣兒。”
明明是道謝,卻好似在宣示主權。
兩天後,姜少娴很快迎來了斷臂之痛——
謝執玉被抓了。
謝執玉被抓時正在謝重書府上,手上都是謝重書的血,謝重書慘叫着,被救下時還剩一口氣。而謝執玉承認,是他故意放水讓羌族死士潛入圍獵場。
因為羌族人幫他廢了謝重書。
他們兄弟早就不睦,他當年因謝重書被謝府除族,曆經坎坷才走到今日,不可能讓謝重書高升。刺殺魏平失敗,東廠遲早會查出他,他被擒之前,也要解決了謝重書。
完美的理由,徹底摘出了姜少娴。
謝執玉被褫奪錦衣衛指揮使之職,皇上念及以往功績,将之貶到北境。
大虞西北是霍氏一族抵禦羌敵,西南山巒延綿,又有苗疆為天然屏障,而北境再往北,是魏平回不去的族地。
謝執玉離京當日,霍凜來送行。
謝執玉一倒,霍凜升任錦衣衛都指揮同知,代錦衣衛指揮使掌錦衣衛事。
謝執玉見霍凜,頓時明白了三分:“魏大人,原來你那天在樁上看我的眼神是這個意思,可惜我沒有死,隻是貶逐,錦衣衛裡唯一一把禦賜繡春刀可還在我手裡。”
一般錦衣衛佩戴的是雁翎刀,已是鋒銳無比,而繡春刀,傳聞比雁翎刀更輕更銳,更重要的是,是皇權偏愛的證明。
繡春刀沒被收繳,說明寵信猶在,難說日後不會升遷回來。
霍凜點點頭:“山高路遠,想必我與謝大人還會再見面的,謝大人,你可要保重身體。”
說罷,他倒了杯酒,不遞與謝執玉,反而揮灑在地上。
謝執玉氣得臉色鐵青,魏淩遲這動作是祭拜死人的。
謝執玉是戴罪之身,一路步行,出城之際,看見姜少娴的馬車,姜少娴沒有下馬車,而是掀了簾子,讓他看到馬車裡的崇嫣。
謝執玉帶他受過,提了唯一一個要求,就是讓崇嫣為他送行。
姜少娴答應了,故而今日把崇嫣帶了出來。
“崇姑娘。”謝執玉看見崇嫣心情才好些。
崇嫣也不下馬車,姜少娴告訴她謝執玉出京前想見她一面,她簡直一頭霧水,卻隻得硬着頭皮到場:“不知謝大人叫小女子前來所為何事?”
謝執玉笑起來,說了句羌語,一句崇嫣曾說給呼混耶聽的羌語。
姜少娴顯然聽得懂,他淡淡看向崇嫣。
崇嫣極力掐住手心,遏制住自己的顫抖,面上神色不解:“謝大人,嫣兒聽不懂。”
謝執玉笑:“這句羌語,姑娘不耳熟嗎?”
崇嫣心提起來,輕輕咬了嘴唇。
謝執玉繼續道:“呼混耶說,是左呼缇王死前講給魏淩遲聽的。”
崇嫣心中輕呼出一口氣,她好像真正開始顫抖了,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面色也蒼白,她攥着姜少娴的廣袖,如蔥的指節發白:“阿兄,嫣兒不太舒服。”
姜少娴知道崇嫣曾被左呼缇王擄過,當即面露警告:“謝執玉,莫欺負嫣兒。”
“不敢欺負崇姑娘,”謝執玉笑起來:“我反倒要謝謝崇姑娘呢。”
而他給的謝禮就是不向姜少娴揭發她。
待謝執玉出城後,崇嫣才擡起頭來,望着謝執玉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與此人素無交集,有什麼當得謝執玉的謝?
崇嫣思索着,直到回了安甯伯府,謝執玉被貶,沈溶月也準備啟程回西北,臨行前整理行囊,分了些東西到婵嫣院,崇嫣順手撥了一部分,讓弱柳帶回去給小巳。
卻得知小巳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