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孟隻是冷瞧他眼,氣哼哼道,“我勸你明白些,這東西給他人行,唯你不行!”
“又是為何。”眼見張澤與時孟要争吵起來,蘇離喝道,“莫吵,是我不是,倒忘了今日未用朝食。陳虎,叫東廚再備些糕點來,其餘事吃了後再做。”
見守于門前的衙役正欲離去,時孟眼眸晶亮,高聲道,“要赤豆糕。”
百裡鈞同樣補了句,“來壺小酒。”對上蘇離無奈神情,百裡鈞含糊無賴道,“怎得,今已沒我的事,連酒都不讓喝了不成?”
眼瞧着蘇離笑話,時孟思量了下,喚來候在一旁的侍婢,“趣兒,尋我的帖子來。你與宋三到趟延福坊方家,說是我約方二姑娘至蓮晴閣一叙,事不必說的很清,含糊些即可。”
“是。”立于花廳前的那着素色交領男衣的侍婢領命而去,晚檸默默望着,想起家中自己貼身侍婢。
“你若是想,明兒讓人來京兆府候着吧。這沒什麼,不礙事的,就外出時不許帶。對了……”時孟往旁一倒,挨近晚檸,像是透露大事般小聲道,“這裡廚子其他不行,唯這赤豆糕做得最為不錯,你可得嘗嘗。”
這話音未落,張澤便來拆台,“就她覺得好,那赤豆糕過甜了些……原還行,被她指點幾句後,便不能入口了。你且試試就知,大抵也是嫌甜膩的。”
聽張澤這一說,晚檸好奇心大起,這赤豆糕上來後,她嘗了口,果真比平常甜膩不少。晚檸見時孟滿臉期待,實是不好拂其意,于是道,“是不錯,就不知裡頭加了些甚,有如此味道。”
“就多了些沙蜜。”時孟得意不已,她最喜甜食。然因蘇離口味清淡,這京兆府菜肴皆是乏淡無味,初用時很是不習慣。現經她指點,就好上許多。這般想着,時孟撚起赤豆糕放入口中,明豔眉眼喜悅眯起,很是靈動。
趁着這時,張澤眯縫着眼瞅着晚檸,以示詢問。晚檸看得明白,當即把手一攤,張澤見狀,不由得莞爾,餘光瞧見時孟睜眼,當即正了正衣冠端坐,心中感歎時孟之脾胃,确确奇特。
蘇離冷眼旁觀着衆人胡鬧,轉眼又見百裡鈞卧在那喝酒,實不像樣。隻得輕歎聲道,“可是鬧夠了,鬧夠了便停下。已是未時一刻,仔細着宵禁,動作需快些。子潤,你與我來。”
張澤應了聲,與蘇離出了花廳,就見着個男子迎了上去,那人魁梧偉岸,鼻直口方,一雙眼烏黑清亮,倒是個端正的,“他是京兆府司倉參軍,名喚畢逸淳,武藝很是不錯,日後你見着,叫畢叔即可。”時孟在晚檸耳邊道。
“我們也該去了。”時孟站起身,“想來方二姑娘快到了蓮晴閣,若我們去晚了些,便是失禮了。”
随即至蓮晴閣一瞧,方二姑娘當真已至,見着她們忙起身相迎,“可是時大姑娘……時大姑娘實是絕豔,遠遠望去似神妃仙子,往那一站便是氣度不凡,倒是我拙了眼,沒一下子認出來……”
口中講着恭維之語,方二姑娘心頭亦是苦,她家是京中再平凡不過的商戶,哪輪得到國公之女下名帖。那婢女将名帖遞上時,方家舉家沸騰,她父親更是多加叮囑,不論何事,時大姑娘提了,就得應下。
這等恭維時孟聽過不少,也未放在心上,擺手呵停方二姑娘言語後,道明了來意。她們來得不錯,方二姑娘曉得的,也确是多上那麼些。就這麼一些,與時孟晚檸而言,足矣。
“秀蕊她,确有心上人……至于是誰,我是不曉的,就知二人情感不順。秀蕊曾去抱雲寺求了簽,為得便是這情事。那簽,是下下簽,解簽人勸其‘緣存份失也,宜早釋善’,此後秀蕊是魂不守舍,關在家中再不曾出來。”
“其他的……先前秀蕊繡過對如意香囊,說要贈予那人的。香囊花色找我做過評鑒,留了些心思,并在裡頭繡了二人姓名。旁得我是真不知了,唉,秀蕊情事不順是早注定的。憑她這等才貌,哪是普通人家能消受得了的,若高等的門第,秀蕊勢要吃些苦頭……”
得了這一消息,算以驗證她們想法,然晚檸心中有個十分惆怅,竟沒松快半分。時孟見此,輕撞于她,“水衡,這已日落西山,你莫要回京兆府,直是回去吧。你家中人,可會去京兆府?”
“不會。”晚檸回過神,“前些日子是來接的,昨兒被我趕了回去,我又不是不會騎馬,又豈要他們護送。可,就這般不知會聲,便回去,蘇府尹那……”
“他不在意這等虛禮……你莫瞧着他滿口規矩,就沒守過,哪敢管我們,不過是與些文人呆久了,沾染了身毛病。”時孟滿臉不屑,翻身上馬,“他若真敢管,我找寒兒告上一狀去。”
不給晚檸說話機會,時孟縱馬離去,衣衫似火。晚檸瞧着怔怔發愣,半晌後同樣翻身上馬,望京兆府相反之處去。既然時孟說到這般境地,她照做便是,若真有事,她明日向蘇離解釋一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