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影衛府是大陳最為奇異衛府,以親衛之名列位十六衛次席,内裡卻是皇帝暗衛。其地位尊崇,非皇帝命令不行,左右上将軍更是皇帝心腹,世家無權染指——這也是緝影衛挂親衛名号緣由,既要人忠心耿耿,自是需賞其地位尊榮,使其安心效命。
親衛名号,就是個很好賞賜,給人官職俸祿,又叫世人敬畏。故麟嘉帝将親衛按左右衛之分,承擔職務,地位略高的左親衛便化緝影衛,細細甄選忠心之人,而右親衛則執行親衛原本護衛皇宮之職。
蘇離曾在緝影衛中,坐至從三品左将軍,後被麟嘉帝調至京兆府,管京都事務。雖說如此,緝影衛敬蘇離者不少,連現緝影衛統領,左上将軍左缙都曾是蘇離好友兼下屬。
此次事情困難,緝影衛雖說暗中調查,仍送了蘇離不少消息,後頭引衆人入書房,亦是蘇離與之商定下做出。本想轉移面上注意,叫人露出破綻來,好些查到線索。揭露廉罡不過順帶,畢竟蘇離也不知暗室中有何物,真正知的除去廉罡,隻剩潛入緝影衛。
後頭之事屬實出乎意料,也叫前來執行緝影衛頭疼,倒是蘇離甩手幹淨。旁人恐他此舉觸怒陛下,他當不在意,這麼些年來,如何不知麟嘉帝心中,怕是恨不得借此事好生管束江湖,哪會嫌麻煩。
想起當初之事,蘇離不禁恍惚,他于緝影衛中待了近十年,對其很有情感。後來麟嘉帝抹了他身影,他也明麟嘉帝意圖,很少詢問緝影衛之事,現再見着,口中說着不需告知,又不住詢問,“無妄教之事,查的如何?”
“暫無結果。”男子答完,頓了片刻才道,“今夜本是查着蹤迹,卻叫人跑了,不曾捉住。但已有人追趕,想必會有收獲。”
蘇離皺眉,他們幾番搜索,均未尋到半絲蛛絲馬迹,若無意外,此後定有大事。說心裡話,他不信緝影衛未有發覺,恐是瞞着他的,然他現情況也确不适插手,遂歎息一聲,不欲多談。
正當蘇離面見緝影衛之時,另側,在此案中早早隐身的風宿也在見人,“廉盟主之事,我同是不敢置信,阿肇,此事極不簡單,你還需多加忍耐,要叫幕後人曉得了,不論誰都保不得你……你好生想想廉盟主,他若知你遭意外,怕是難以瞑目。”
廉肇面沉如水,沉默許久,方咬牙切齒道,“我曉得,可是……阿爹的仇我怎能不報。那些子道貌岸然之人,受了阿爹恩惠,卻因他人誣陷,就視阿爹為僞善之人,甚至放過兇手,若不将人斬殺,我豈甘心,阿爹如何瞑目?”
誣陷,風宿冷笑,旁人不知,他還不知,廉罡壓根不是良善之輩。許多事是他指使無妄教所為,後再跳出做秀,面上幹幹淨淨,旁人當然查不出,若這般也就罷了,無妄教與廉罡本有交易,不大在意。偏廉罡不知死活,竟欲與無妄教分道揚镳,這叫人如何能忍?
廉罡心機深沉,若叫他脫離控制,日後必成大患。無妄教決不允許他走出這一步,然在派人動手之際,察覺廉峻二人行止,可謂極有意思。當即就壓下此事不叫廉罡知曉,甚至暗暗推波助瀾,讓其愈演愈烈,直至廉家死的死,散的散。
而今廉家面上四散,但暗中勢力仍是不容小觑。不由風宿看廉肇眼神更為溫和,道,“阿肇,我曉得你憤怒,我何嘗不氣?然你萬勿急躁,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等隻需靜觀其變便可。”
廉肇名上是廉罡之徒,實在為其子,是無妄教與之交易部分産物。可廉肇不知,還以他阿爹阿娘真心相愛,廉娘子挾恩圖報方叫他爹娘分離——很是意氣用事與單純之人,可正是這般人,最好控制。
尤是廉罡為持聯系,特特将廉肇做繼承人,面見下屬。廉宜兄弟不知,廉隆還以為風宿真心與之相交,卻不知人目标開始就是為取他命。但在收攏廉家勢力前,廉肇還有用,故風宿耐心勸說挑撥道,“阿肇,此事不簡單,想想密室中那般多東西,哪是一般人能做的,若沒個龐大勢力支撐,怎能辦得到?”
聞言,廉肇臉色微白,他并非愚鈍之人,一下明白風宿言中之意,“你是講,上頭那位?”
風宿颔首,“不錯,那位對江湖早有戒心,你瞧着好了,他定會赦免廉峻,再審廉盟主,将其定死柱上,好以儆效尤。阿肇,廉盟主都着道,可見背後之人定謀劃已久,你若貿貿然行動,反而中了算計……”
廉肇面色煞白,他雖憤恨不甘,到底不願魯莽壞事,“風兄,你且放心,我曉得該怎麼做。”
見他這般模樣,顯是未明白他話中之言,風宿不由歎息,廉肇養成如今恪純性子,何嘗不是廉罡與他們故意。廉罡心中繼承人,從不是他,而無妄教則想着好控些。不過也好,一根筋之人,聽不來他人解釋,隻堅信廉罡冤枉,都不需他們如何欺騙,就自動解釋密室東西乃他人誣陷。
至于其他,他本沒希望廉肇能多有用,借他名頭,收整廉家勢力便夠了。故也不多加解釋,好聲好氣送人出去後,轉而喚人,“韶門,事情你可辦好?”
“緝影衛注意已被轉移,計劃籌備完成,不日便可發動。”韶門低聲答道,又略有猶疑,“少主,我總覺太過容易,是否推遲計劃?叫人再探查策劃下,以保成功?”
“無妨,本就不曾希冀能成功。”風宿擺手道,對上韶門詫異眼神,笑道,“此計劃本是誤導之用,叫上頭那位莫要這麼咬緊你我。其次,若能吓吓這逆黨之後,亦是好的,母親那處定會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