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後一個人是個女性,看上去已經工作幾年了,但是一進會客室,俞千千就感覺到不對勁。怎麼說呢,這個人和江南的互動,太過于流暢,江南的友好也來的猝不及防。
進門以後對方直接介紹自己,整體看沒什麼問題,學曆碩士,經驗……勉強算是有,自稱是主播,對于直播相關操作和話術,以及數據等等都很熟悉,因為背後沒有資本,所以很難掙到錢,所以想要出來做運營。這種從創業轉到求職的人,說白了就是創業失敗,在人才市場上,并算不上什麼新鮮事。這一類人比較常見的問題就是有點心高氣傲,如果沒有這個問題的話,和普通求職者一樣對待就可以,創業經曆并算不上絕對的加分項,但是當然也不是減分項。不加分是因為他們大多單打獨鬥,在團隊協作方面可能比較弱,但也隻是猜測,并不作為錄用或者淘汰的依據。
個人簡介很流暢,沒有絲毫的怯場。當然面試不怯場并不奇怪,很多人都不會怯場,比如有經驗的營銷人,不社恐或者已經在日常的工作中訓練出來了,具有很多和人打交道的經驗。這種人的社交能力,甚至有可能比俞千千這樣的HR也不在以下。就比如之前顔組長招上來的那個人,能說會道,溜須拍馬樣樣精通,那樣的人就算面試也不會怯場。有些時候應聘者抱着躺平的心态,比如說,這個崗位本身就不太适合他,他自己知道,過來就是碰碰運氣,不被錄用才是正常的,錄用反而不合理,那麼這個時候求職者就不會怯場,因為沒所謂,自己的命運實際上已經确定,就是不會被錄用,因此反而開的開,反而能把面試官當做普通人看待。還有的時候,應聘者确實具有良好的技術能力或者經驗,别人很難替代,比如鄭亮,就有點這個意思。他有足夠的經驗,而且他尋求的其實是一種半合作的關系,而不是單純的求職,這個時候他也不會怯場。
但是目前這個人,不是上面這幾種情況。她給俞千千的感覺就是,對這裡很熟悉,所以就放松,放松的基礎上,對面試的結果不擔心,仿佛有把握拿下一樣。她和鄭亮有點不同,鄭亮給人的感覺是平等的,就是他來找俞千千聊天,雙方都客客氣氣,互通有無。但是這個人,她很尊敬江南,但是對俞千千就有點輕視。雖然剛才已經面試過一個把俞千千當做助理的人了,但是這兩個人之間仍然有區别。前面那個人是吹捧江南,但是不輕視俞千千,也會在俞千千提出問題的時候認真回答,即便是和江南對話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超俞千千看一眼保持聯系。但是這個女人就不同,她和江南的溝通是輕松的,但是幾乎不會往這邊看上一眼。這種不看不是單純的将俞千千當做一個助理,而是……給人的感覺就是看不上。比如,俞千千先叫她介紹自己一下,然後她隻是瞟過來一眼,就開始對着江南開始自我介紹。這倒是沒什麼,自我介紹畢竟隻是基礎部分。但是随後俞千千問她相關經曆經驗的時候,她甚至看都不看提問的人,直接就面對江南開始回答。這感覺,就好像俞千千是江南的嘴替。
自我介紹做完,既往工作經驗也說完,俞千千找到一個時間縫,問對方以前創業的賬号。對方看過來,說了一個名字,随後又扭頭過去問工作内容。俞千千倒是沒所謂她們聊什麼,自顧自打開軟件開始看這個人的賬号情況。
是個不大的賬号,粉絲将近一萬而已,翻翻時間,做了兩三年了。兩三年這個成績,屬實一般般。不過這年頭賬号的盈利能力和粉絲數也不一定成正比。繼續翻這個賬号的内容,她立刻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說呢,像是憤青,但是比憤青還要嚴重一些,像是……漢奸。
怎麼說呢,就是她發的視頻,有露臉的有不露臉的,主題就是食品安全,但是基本都是國家負面。這要不是因為粉絲還不多,估計警察都能找上門了。
俞千千擡頭,江南還在侃侃而談。“工作内容就是控制公司的直播賬号能完整直播工作,給公司吸引粉絲擴大品牌影響力。”
“我自己做了三年多的直播工作,直播賬号和平台的使用,以及流量投放,都很熟悉了。剪輯我也會一些,短視頻也能做,就是可能不會太快。”
“隻是不熟練麼?熟練了會不會快一點?”
“嗯,要是天天做,肯定會更熟練。”
這對話,讓俞千千怎麼看怎麼覺得别扭。這不像面試,面試即便是在會客室裡,也是一個相互挑刺的過程,再看看這兩個人,江南完全沒有了之前給别人挑刺的精神,現在就是在給對方遞梯子。俞千千拿起來這個人的簡曆看看,姓景,景色的景,這個姓課不多,尤其是在北方不多。
這個時候江南轉過來問:“你覺得怎麼樣?”
覺得怎麼樣?俞千千在心裡隻剩下冷笑,這是打算在第一輪就決定錄用麼?但是臉上不動聲色:“看上去挺好的。我問一下,你這個賬号,之前幾年是全職運營麼?”這個賬号出作品的頻率不低,差不多每天都更新,有時候甚至一天兩個。剛才她說短視頻剪輯工作并不是特别熟悉,那麼這個更新頻率,要麼是全職,要麼就是有人給提供素材。
“嗯,對,全職的。”
“這一共,将近三年,都是全職麼?”
“差不多吧,最開始的時候是兼職,後來辭職了全職做。”
“嗯!”俞千千點頭,看着賬号上那些視頻,早期的時候有幾個日常分享,後面就都是食品安全。“那……在這之前你是做什麼的?”簡曆上寫的比較模糊,隻說是公司職員。
“之前在一個公司裡做部門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