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趙謝,也是趙辛野。
明天是我行刑的日子,出于對死囚最後的人道主義關懷,他們允許我寫一封遺書留給至親之人。
這倒是有些難為我了。
我好像沒有親人。
唯二的兩個朋友……還是不要聯系的好。
我其實不想寫什麼遺書,有這個時間我更想和外面的小警官多待一會兒。
哪怕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隻是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我也覺得很安心滿足。
或者說我……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盡管成年後的相遇總是不令人愉快,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值得留念的時光。
其實寫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畢竟這麼看起來我的人生未免也太過凄慘,我甚至懷疑成年後這些回憶在秦譯那裡是否已經形成了他的心理陰影。
小時候我沒能給他講一個好的童話故事,長大後倒是成功給他留一下了一記恐怖重擊,試問哪個倒黴哥哥能幹出這麼缺德的事情來?
嗯,是我。
我果然不是個好哥哥。
我知道他第一次再見時便認出了我,可是我不能認識他。
畢竟我是個罪人。
其實我思考了很多遍,如果重新再來一次,我能否做個好人呢?
可是推演了無數次,來來去去很多遍,最後所有或漫長或迂回的路都指向了現在這個終點。
實在是太難了。
“獨善其身”這四個字,真的好難寫。
我沒有辦法放棄藍天使那幫孩子,所以不管怎麼樣都會走入死路的。
其實在方綽錦在要求我和白楠結婚時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時,我便想通了他的目的
——如果說之前财經媒體的預熱隻是掀起了業内的浪潮,那麼這場婚禮将會把債券的目标人群推廣到普羅大衆。
沒有人不喜歡八卦。
上至坐擁千億資産的商業大亨,下至街邊鄰裡的賣菜小販,沒有人能抵抗八卦的欲望的。
有什麼八卦能比得上一個普通beta和一個年輕貌美的高階混血Omega的世紀婚禮的影響力呢?
我都能想象各大媒體的炸裂标題了:
#震驚!beta小夥迎娶混血美人Omega,原因竟然是……#
#beta基金經理的暴富逆襲之路!#
#榮盛債券獲利千億!民衆理性購買?#
#現在特大優惠!百億秘籍的财商理财課僅需199元,點擊下方鍊接即可購買……#
……
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我很有當記者的天賦的。
彼時街頭巷尾都會好奇我這個beta的錢從哪來的。
哦,原來是榮生債券賺的啊。
他一個beta都能賺大錢,那我也可以!
咦?為什麼普通人不能購買?憑什麼隻有公司才能買入?
我要投訴!憑什麼不給我們購買權!
……
諸如此類的對話,等等等等。
方綽錦早就算到了這一步,他在第一批末尾安排了這一場婚禮擴散了民衆情緒,但是第二批發行時設置了買方門檻,讓大衆的不滿達到頂點。
最後第三批債券在民衆的“呼籲聲”中首次開放個體買入資格,彼時定會一搶而空。
到底是我太年輕了,看破這件事太晚了。
也太過猶豫不決了。
我不想為自己找什麼借口,隻是保全自己是人之本性,再此之前我總是在找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實在是找不到。
直到第三批債券發出,我終于坐不住了,企圖拿着康甯的證據和他同歸于盡。
可是我剛出門便被他的人打昏劫走了。
我不知道我被他關在了哪裡。
其實那時被囚禁的待遇還不錯,比這邊好太多,起碼那時寫字的時候不用擔心自己的血弄髒了紙。
那裡布置的像個酒店的高級套房,沒有窗戶也沒有信号,每天好吃好喝的準備着,除了沒法得知外界信息外,至少生活保障都是到位了的。
我沒有幹絕食這種沒腦子的事情。
畢竟絕食反抗這種事隻有對愛你的人才有用,可我向來沒有。
我每日按時吃飯,保持運動,确保體力充盈,每時每刻都想找個機會逃出去。
可是太難了。
我的各種逃生暗殺反偵察的技巧全是方綽錦找人教我的,現在要反過來掙脫他的束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房間裡沒有窗也沒有表,我都不知道被關了多久,後來聽那些警察說我那會兒失蹤了一個多月。
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我其實是很震驚的。
說來搞笑,我這輩子都沒有休過這麼長的年假。
但是說真的,被那樣關着人真的很容易瘋,好在白楠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看我。
張嘴就是“方先生問你改主意了沒有?”,煩得很。
我們雖然說是配偶關系,但是也不太熟。
包辦婚姻很難有什麼愛情,先婚後愛的劇本也不适合我們。
雖然初次見面的時候給彼此留下的印象不算好,但是現在我和他關系不算差。
我總覺得他給我很熟稔的感覺,盡管這人又乖張又冰冷,可我總覺得他不算壞。
白珊院長的那個失蹤的侄子,我既希望是他,又期望不是他。
他的日子太慘了,我這點在坎坷在他的眼裡可能就是無關痛癢的小打小鬧。
在結婚後的一個星期後,我第一次與他聊天——回憶起來真的是很尬,我也不知道和他聊什麼,于是張嘴就問他是不是還喜歡方綽錦。
他倒是坦然,說當然喜歡,還說了方綽錦很多好話,弄得我一時挺懵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方綽錦是什麼天下第一大善人。
我說他都把你送我了,你還覺得他好啊?
結果白楠卻說方先生隻讓他服侍我一個人,但是之前他每晚都要服侍不同的變态,不然就要挨很重很重的毒打。
他說完還給我發了一張好人卡,說我是他見過的精神最正常的人了。
可我覺得他精神不怎麼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