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生基金進展很是順利。
沒有惡意欺瞞,周期與利率皆是在合理的範圍内,也隻對上層個體或者公司開放購買權。
盡管從銷量上來講相比記憶裡那個瘋狂搶購的場面來說現在确實不算太好,可是趙辛野卻在那緩慢增長的趨勢中看見了希望。
行遠基金每日忙的腳不沾地,徐帆揚幾次都想擺爛不幹了。
“辛野哥,人怎麼能忙成這樣啊!我們行遠什麼時候有這麼多業務要處理啊!”
趙辛野一面通着電話,一面将秘書遞來的文件查閱後簽了字。
他在忙碌的空隙看了徐帆揚一眼:“缺人就趕緊招人,開2.5倍市價,後面還夠得我們忙呢。”
他說完就出門往市場部走去了。
徐帆揚在辦公室鬼嚎了一通,接着幹活去了。
榮生基金籌集來的錢按照趙辛野最初的想法一分為三,他要真真正正地做好他想做的榮生基金。
轉眼又是一年秋季,趙辛野前往古寺祈福。
他沒有與任何人結伴,隻是出于安全帶了幾個随行保镖,奈何遇到兩個甩不掉的跟屁蟲。
“阿趙,這個中學生是你什麼人?”陳圳将墨鏡推到頭頂,看向趙辛野問道。
趙辛野面色冷漠的在前面走着。
另一側的肖繼不樂意的道:“你又是誰啊?”
“我是誰?我是阿趙上輩子的兄弟啊!倒是你,還是中學生吧?你不上學嗎?”
“學校這兩天運動會,我請假了。趙先生一人來古寺太危險了,我要保護趙先生安全。”
“喲呵,你個小孩難道比後面幾個保镖靠譜?你添什麼亂啊。”
肖繼冷笑:“我看你就不像好人。”
陳圳掏出警官證:“你要不要看看這個?我可是根正苗紅好少年啊!你個鬼模鬼樣才不像好人呢!”
“是嗎?感謝這副眼鏡吧,讓你顯得聰慧了不少。”
“喲,這眼鏡是阿趙送我的見面禮,羨慕吧?”
……
走在前面的趙辛野隻覺得被吵得腦瓜子嗡嗡的。
好在這倆拌嘴還是有些分寸,在進入幽靜的寺廟之時,兩人默契地停下了嘴,安安靜靜地跟着趙辛野去領了香。
陳圳不信這些東西,本想揶揄幾句,可是看見趙辛野虔誠的模樣,他到底是忍住了。
趙辛野今日穿着很清雅,偏杏色的對襟暗紋長袖襯衫剪裁得體,襯着他肩寬腿長。
他沒有戴眼鏡,周身的氣質随着松風沉澱下來。
在點香的時候不知為什麼趙辛野的右手一直在抖,好像是手上有什麼舊傷。
肖繼本想上去幫他,但是趙辛野拒絕了。
他花了不少精力才将香頭點燃。
他閉眼,指尖香火纏繞,對着面前的佛像虔誠鞠躬。
直到趙辛野上前将香插入香爐,陳圳和肖繼才跟着上去給佛像供奉了香火。
等做完這一切後,陳圳回頭卻發現趙辛野竟然和一個和尚聊了起來。
他疑惑地過去,肖繼也緊跟而上。
他們才靠近,便聽見那和尚與趙辛野說什麼“施主執念太重,心中有什麼牽挂放不下?”之類的話。
“這是什麼老騙子,看我怎麼……小孩你拉我幹什麼?”
陳圳看見這個場景就覺得趙辛野要被騙,結果他剛要出手肖繼卻一把拉住了他。
“趙先生比你聰明多了。”肖繼淡淡道。
陳圳一點也沒聽出裡面嘲諷的意思,甚至還興緻勃勃道:“是吧?我兄弟的腦子特别好用,他上次還去了我妹子的實驗室,當場他們就聊起來了,我都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時空’、‘維度’啥啥的,甚至聊高興了還直接掏錢資助他們了……”
陳圳滔滔不絕的說着,肖繼從頭就沒聽。
他專注的盯着趙辛野那邊,生怕有什麼人對他不利。
但是趙辛野卻很平靜,他對和尚道:“……我在等我愛人回來。”
“您的愛人去了很遠的地方嗎?”
“不,”趙辛野搖搖頭,“我的愛人死了。”
和尚沉默了。
陳圳疑惑。
肖繼不解。
“但是他會回來的,”趙辛野道,“我前幾天做夢想起了他死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了——他說,他不會讓我孤單的。”
死前……遺言……會回來……
這幾個詞在陳圳和肖繼單純的腦子裡炸出了片片煙火,炸得二人一時石化在原地。
這一年趙辛野的榮生基金做得順風順水,如日中天,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認識趙辛野的名字,但是他們私底下也在傳,說趙辛野精神上有問題。
隻是趙辛野平時表現的很正常,這個傳言也沒敢放在明面上說。
陳圳和肖繼其實知道趙辛野有點瘋,但是沒料到他竟然瘋成這樣。
二人一時誰也沒敢說話。
好在和尚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幾聲“阿彌陀佛”後,便給趙辛野指了一處山腳下的地方。
那裡是一處清水湖,據說在清水湖上放花燈,若是花燈能遠航出視野,說明心裡的執念終會成真;若是花燈沉沒,那就無法獲得神明庇佑。
他說完還送了趙辛野一串檀木佛珠。
和尚說完就走,趙辛野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後,将珠串戴至腕間,轉身領着陳圳和肖繼去了西邊山腳下的那一處清水湖。
“不是,你還真信啊?”
陳圳一臉震驚地看着趙辛野去售貨處買了一盞小花燈,他真的是想不明白,就他這個腦子都不相信什麼鬼啊神啊的,怎麼趙辛野這麼聰明一人還會被一個和尚給忽悠了!?
但是沒人理他。
因為肖繼跟着趙辛野一起去湖邊了。
現在正午剛過,午後的陽光灑在水面,遠看波光粼粼的一片。
彼時已經零星有幾個路人在放花燈了,湖面上數盞小燈飄搖着往天際而去。
趙辛野雙手合十,誠心祈願。
微風拂過他的發梢鬓角,隐匿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緒。
他點燃了花燈,俯身将燈放入水中。
衆人屏息看着。
花燈搖搖晃晃地随着水中波紋遠去,可是還未行出兩米,他們便看見花燈漸漸沒入了水中。
在花燈完全消失于水面的刹那,周圍的空氣陡然安靜了下來。
背後的一衆保镖不敢說話。
陳圳不敢動。
趙辛野望着湖面花燈沉下去的方向,臉上不見什麼神色。
最後還是肖繼打破了寂靜。
“趙先生,這個不準的……”
“再買一個。”
趙辛野打斷了他的話。
肖繼本還想勸什麼,但是最後還是作罷。
又一盞花燈放入水面,依舊是搖晃了幾下沉沒了。
“再放。”
趙辛野說着将随身帶着的黑卡給了肖繼,後者領命又去買花燈。
再次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