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婧站在廚房打發蛋清時看巫烽殺魚,她表情冷淡,并未被魚腥氣影響,刀工利落幹淨,動作行雲流水似是在做物理實驗,“太酷了吧!下次殺魚我要這樣。”
绮栩把買來的水果洗幹淨擺好。
等甘婧蒸上蛋糕,簡毅買菜回來了,“我怕别人串好的肉不新鮮,就買了新鮮的肉和竹簽。”
“行,一起串吧。”四人埋頭串肉和菜,還剩三分之一工作量時,巫烽開始生烤爐,“先烤魚還是烤串?你們想怎麼吃?”
“烤魚要很久,先烤串吧,魚再多腌制會兒。”簡毅說。
“可以。”甘婧和绮栩贊同。
大家把肉和菜全部串好,便開始吃了。
烤羊肉、烤魚、烤鱿魚、烤蝦、烤雞爪、烤韭菜、烤蓮藕、烤饅頭、虎皮青椒、烤茄子、烤玉米……樣樣都有。
“今天的烤串特别豐富,我一個人吃不到這麼豐富的烤串。”簡毅說。
“是的,烤串要每樣好幾個才能烤,我想一樣買一個還得找會賣的店鋪才行,哈哈。”甘婧理解。
“你明天退宿後要去哪裡啊?”巫烽問簡毅。
“先去隔壁城市玩,後邊就随心所欲喽,沒什麼計劃。”簡毅攤手,“我就是世界遊民,想去哪去哪,說不定我走着走着就跨海了呢。”
“一個人自由。”甘婧說。
“對。”簡毅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她不在乎别人病了死了,也不在乎有沒有朋友,她隻要自己健康快樂就好。
“那你家裡不管嗎?”绮栩問。
“管不着我,我家裡輕女重男,她們一直想生個男孩,也确實生出來一個,既然她們指望男兒養老,那我自然要成全她們。”簡毅輕蔑地笑着說出來。
“那确實……我家裡沒生出來男孩。”绮栩家裡是三姐妹,“但你不怕她們用戶口要挾你嗎?”
“現在戶口好像沒什麼大用吧。”甘婧說。
“不怕,我的戶口在我手裡。”簡毅提起這個更想笑了,“你們可能沒聽說過我這種情況,我就是戶主,我自己一個戶口。”
“你有房産?!”绮栩震驚。
“沒有,那是一個空地址。”簡毅緩緩講述,“我出生後,他們見我是女孩,便想立刻生二胎,因為當時一家隻允許生一個孩子,所以隻有一個戶口。顯然,他們不願意把屬于我的戶口給我,我被送出去了,我弟下年出生,他霸占了我的戶口和屬于我的土地……”
“明面上有一個孩子就要被結紮了,然後他們又把我帶回去,一個男孩配一個血包,輕松又省力。”
“從小,我媽就對我說,你沒有土地,你吃的喝的是弟弟的土地上種出來的東西,你要感謝弟弟,你要多幹活。我問她為什麼我沒有,她鄙視地說,因為你是女孩。她的表情似乎在說,何必問這個問題自取其辱呢?”
“我媽,一個沒上過學不識字的文盲,居然會在家裡搞地主制農業經濟,多可笑。我像是寄宿在這個家庭裡,聽起來也很時髦,像出國留學生住的寄宿家庭,區别就是我和寄宿家庭的成員有血緣關系。”
“在這種環境下,我弟對待我也像地主對待農民,越長大越變本加厲,甚至對我說你不聽話我會替媽媽教訓你。上大學後他多次試探我,說要打我,我說要是你敢打我,晚上我就去你屋裡殺了你,他會笑呵呵地說開玩笑的你怎麼當真了。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同樣,我也不是在開玩笑。”
“我沒有戶口,小時候是黑戶,和别人不一樣,更像是阿貓阿狗。一直到十幾歲考試需要身份證才有了一個戶口本。我是戶主,本子上隻有我一個人,它沒辦法證明誰是我的監護人,或許也表達着我本來就沒有監護人。”
“我家的戶口本一直是随意擺放的,直到我成年,我媽才把它們鎖起來,她怕我帶着戶口本偷偷和别人結昏不給她錢。更可笑的是,我離開家幾年後,結昏壓根不需要戶口本了,哈哈哈,太好笑了。”
“盡管她機關算盡,也沒想到我用斧頭把櫃子砍了,畢業後我帶着戶口、身份證和櫃子裡的錢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離開了,現在離家十幾年也沒想回去見她們,當時離開就是永别,我希望他們早就死了。”
“正如她們輕視我的出生一般,我也輕視她們的死亡。”
“哦,我離開家前幾年,她們瘋狂給我打電話說好話,我知道她們不甘心血本無歸,這也讓我見識到了人的虛僞,隻要你有價值,他們會來回變臉,特别搞笑。後來我把卡換了,世界都清淨了。”
“離開好,希望他們都死了!”巫烽第一次聽說這種事,真是令人氣憤,拿了别人的戶口怎麼好意思要挾别人的!
“以前遺憾離開前沒打他們一頓,現在反而釋然了,因為我當初心裡亂糟糟的,想不了那麼多。”簡毅說,“我旅行過程中遇見過很多人,她們都說我看起來像出生在幸福的家庭裡,我說是我自己把自己養得很好,不是别人。我的功績不會讓給任何人。”
“說得好!”甘婧鼓掌,“你很厲害了,祝你能更厲害。”
“哈哈,有機會更好自然會去追求的。”簡毅發自内心地笑。
“我家也是要生男孩,隻是沒生出來。”绮栩說,“我離開也五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