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第一周的周六，沈尋知如約來到腺體研究院附屬醫院，進行分化後的第一次複診。

主任辦公室裡，他輕輕按着剛剛抽過信息素原液的腺體，餘痛帶來的不适感讓他很輕地皺了一下眉，林蒁從電腦調出檢查數據，一頁一頁翻看，整間辦公室隻有鼠标滾軸滑動的聲音。

“嗯。”林蒁撐着下巴，指着一行數據分析，“這個指标還是偏高，跟你的病是挂鈎的。不過和上次分化住院那會兒比起來平穩了些，小朋友還是年輕啊，身體底子好，繼續保持，你這個暫時沒什麼大問題。诶對了，抑制劑你一般是怎麼保存的？”

沈尋知嗯了一聲：“平時放冰箱裡，如果快到結合熱了，就随身帶着，我買了藥劑保溫冷藏包，一次可以保溫八到十二小時，上課的時候就幾個冷藏包換着用。”

林蒁：“嗯，挺好。這個藥是麻煩了點，但是冷藏有助于保持藥物活性，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這樣，我給你申請，以後每個月多批你一支，以免藥劑活性因為儲存不當被破壞，導緻藥效受到影響。”

沈尋知：“好啊，謝謝林主任。”

林蒁又問：“你副作用的情況呢，怎麼樣？”

沈尋知如實回答：“就是用完藥以後，會頭暈、惡心、嘴裡淡淡的沒味道，不太能吃得下東西。”

林蒁邊聽邊打字，将那些填進去完善病例，然後張口問道：“你是不是也暈車？”

沈尋知點點頭：“暈。”

林蒁：“暈船嗎？”

“不知道，沒太坐過船。”

林蒁點點頭，手機不斷敲擊鍵盤：“嗯，沒事。你可能天生前庭那塊就比較敏感，這都是小問題，有的用藥患者會發低熱，還有的跟你一樣食欲不振，上次整理志願者用藥記錄，有一個用完腺體紅腫發癢，跟被蚊子咬了似的。不過，我們研究院會加緊削弱副作用的研究，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林蒁敲下最後一下回車鍵，身邊的打印機吐出幾張單據：“給你加了一支噴霧，覺得頭暈難受的時候可以聞一聞，是純植物的很安全，味覺寡淡隻能忍忍了，或者含點酸東西，畢竟人發燒以後也覺得嘴裡沒味道。下一次複診得明年年初了吧，你還在上學，差不多是放寒假的時候，到時候記得過來。在哪兒讀書呀小朋友。”

沈尋知：“帝國美術學院。”

“帝美？！嚯，名校啊，可以可以。成了，你回家吧，等你放假了咱們再約。”

“嗷好。”

沈尋知站起身準備離開，挪了半步又坐回來。

林蒁目光掃過去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怎麼？還有事？”

“林主任，那個……”沈尋知清了清嗓子，耳朵一點一點染上粉色，“如果臨時标記的話，結合熱的時候還需要輔助用藥嗎？”

“有對象了？！”林蒁端起保溫杯淺抿一口，勾起一邊嘴角，“不愧是大學生啊，朝氣蓬勃，青春無敵，這才仨月沒見，就有對象了？啧啧啧……”

眼看着沈尋知耳朵越來越紅，林蒁裝模作樣咳了一聲：“這個，達到匹配值标準線以上Alpha信息素就足夠幫你度過發|情期了，但是隻有和你高度契合才能控制住你的信息素遊離症，匹配度至少90%+，這種臨時标記後不需要再用藥，也不影響下次用藥的藥效。”

沈尋知點點頭，之前林主任說過自己和賀言聲的契合度均值已經達到了99.8%，那如果是賀言聲的臨時标記，應該不用再佐以藥劑，直接就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遊離了。

“诶，八卦一下，對象怎麼樣？長得帥嗎？也是帝美的？”

陷入沉思的沈尋知一噎：“挺好的，不是帝美的。”

“啧啧啧，看你這面帶桃花的樣子，談戀愛真好，比結婚強多了。本腺體科主任友情提醒一下，談戀愛的時候保護好自己，别Alpha說什麼就是什麼，到手就不珍惜的渣A我見得太多了，臨時标記次數也要把握一下，别太頻繁。诶對了，上次給你的那個分離液抑制劑，你用了嗎？”

沈尋知突然想到那支被林主任抛棄又被自己遺忘在冰箱角落的透明藥劑，抿唇道：“還沒。”

林蒁：“哦，沒用就算了吧。你現在有對象，用其他Alpha的信息素也不合适。不過我用那個和你的信息素原液做過試驗，每次原液的激素水平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穩定，你結合熱要是用那個，估計能比你用強效抑制劑舒服不少，而且還不受酒精限制，更自由。”

林蒁翹起二郎腿往後一躺，頗有些惋惜：“當初你要是選了分離液抑制劑，我保證每個月都能把那臭小子抓過來給你當藥引子，把人整病了，他高低得負點責吧。你每個月都快把自己隔離了，他跟個沒事人一樣，這像話嗎？！”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敢讓你知道我戀愛對象是賀言聲啊……

沈尋知笑笑：“不用了，現在這樣也挺好。”

林蒁嘶了一聲，想到了什麼：“诶？你和你對象匹配度測過沒？超過92.7%了嗎？要是超過了，你就把你對象叫過來？我用他的腺體原液給你做一支試試？”

在話題飄向更詭異的發展方向前，沈尋知起立、道謝、告辭一氣呵成，飛快離開林蒁的辦公室：“我還有事，下次複診會準時來的，林主任再見！”

目送沈尋知離去的背影，林蒁歎了口氣：造化喲，姓賀的臭小子真沒福氣，多好的孩子啊，長得好、脾氣好、名校大學生、三觀正、啧！關鍵還有緣分！這孩子老師肯定喜歡，啧啧啧，可惜，是别人家的咯……切，鋼鐵直A，活該單身！腦子好使有用嗎？跑我這打聽别人消息有用嗎？人根本不想跟他沾邊，呵，Alpha都是煞筆……

他掏出手機，給自己家裡那位撥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低沉的嗓音自聽筒傳來：“喂？阿蒁？”

林蒁翻了個白眼：“幹嘛呢？手裡事兒放下，我想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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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長假回見港，除了複診外，幾乎沒什麼必做的事情。

居家懶散了好幾天，沈尋知終于想起給顔值同學畫第二幅贈稿。

他描完最後一筆，保存，發送。

[已知：顔值同學，鋪色完成了，你看一下這個配色，喜歡的話我就細化了。]

一切搞定，沈尋知騰出手好好疼愛趴在身邊的管家，骨節分明的手指交錯撓着貓下巴，惹得大貓發出舒服的呼噜聲。

随着年齡的增長，管家越發不愛動了，沈尋知在外地念書又不常見到，這次他畫了多久，管家就在旁邊趴了多久，生怕自己挪個窩，小主人就又消失不見。

沈尋知順着貓毛：“管家，你想我想壞了吧，我也好想你的。早上枕頭邊那根貓咪胡須是你送我的小禮物嗎？我很喜歡。我把它也放到之前那個玻璃瓶裡了，上學我就把瓶子帶走，好運天天陪着我，你覺得怎麼樣？”

“喵~”

“你也覺得好呀？我覺得也挺好，真想把你一起帶走，但是太遠了，還要重新适應環境，對你這個年紀的貓大爺不太友好，我上學課多也沒時間照顧你，把你放在家還能得到我媽的精心照顧。我脫單以後你還沒見過我男朋友呢，啊，就是你很喜歡的那個Alpha，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噓，别告訴媽媽，這是我和你的小秘密。”

“叮——”

新消息提醒。

[行忌愛：太太出品！必屬精品！我哪配不喜歡！我超喜歡！]

沈尋知帶着幾根貓毛敲字。

[已知：好的，今天之内就能給你。]

“嗡——”

桌上的手機瘋狂震動，沈尋知看了一眼，是熟悉的頭像，立刻笑了。

“賀老師！”

視頻裡賀言聲頭上夾了兩個卡子，看起來又在做造型。

兩人戀愛這段時間，自己團隊裡的工作人員賀言聲沒刻意避着，當着化妝師的面已經和沈尋知打過好幾次視頻了。

賀言聲面帶微笑：“沈老師在幹嘛？”

“喵。”聽見賀言聲的聲音，管家伸長胳膊扒拉鏡頭，毛茸茸的大爪子硬生生擠出了八分存在感。

“趕稿。”

沈尋知把嬰兒手臂粗的貓爪攔下來，微微側轉鏡頭，把管家也框進去：“看，管家在跟你打招呼。”

“管家你好。”賀言聲先跟貓問了聲好，然後勾起嘴角，擺出戲弄的語調，“小雪花真勤奮。好像每次找你，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畫畫，這讓我有點不安啊，該怎麼追上沈老師的文學素養和藝術造詣呢？”

沈尋知搖搖頭補充：“也有看電影和追綜藝。你什麼時候進組啊？”

賀言聲那邊叼着吸管喝了口美式：“快了，再過幾天就去試裝。”

“就是你上次說演警|察的電影嗎？”

賀言聲：“嗯。沒從警也沒參軍，到頭來，還是有了穿上警服的一天，感覺還不錯。”

安排賀言聲轉型進入演藝圈，是星路娛樂幹的唯一一件好事兒了。

在團期間演小角色，到後期完全獨立出來拍大IP主角，賀言聲在演繹之路上走了五年。

現在沒有星路娛樂的限制，他的戲路也漸漸向大銀幕發展，雖然和小時候的夢想相去甚遠，沈尋知還是很替他開心。

沈尋知對着鏡頭癡癡地笑着，也不說話，賀言聲看他這幅樣子克制不住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