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會害怕……”
賀言聲微蹙着眉垂下眼,再次俯身,沈尋知以為會落下第五個吻。
但是沒有。
賀言聲抱住了他,仿佛内心在深處掙紮着什麼,又拼盡全力維持表面的沉穩。
時間過去好幾分鐘,賀言聲才有了動靜。
他像好不容易措好了辭,又似被人逼到絕境不得不開口,沈尋知隻覺得耳邊一癢,炙熱的氣息混雜着懇求。
賀言聲:“小雪花,以後你結合熱,如果我在你身邊的話,可不可以給你一個臨時标記?”
沈尋知:?
見懷裡的人沒反應,賀言聲搜腸刮肚地解釋:“我知道這個提議很突然,也并不合适,你年紀還小,我們又才剛剛開始,AO之間臨時标記做太多次會産生信息素依賴,不夠穩定的戀人提出這種請求,你該有顧慮。但我還是想嘗試一下,那個藥有那麼明顯的副作用,我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離得遠看不見急兩天也就算了,如果在你身邊我做不到眼睜睜看你受苦,你就當我是你的抑制劑吧,可以嗎?”
被抱住的緣故,沈尋知看不見賀言聲的表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賀言聲:“雖然是為了幫你,但如果真到那一刻,直接标記你終歸不太妥當,所以我想……現在提前向你預約一個臨時标記,如果我在,你考慮一下,别用那個藥。”
說完,賀言聲微微擡頭對上沈尋知的視線,難得從這張淡漠一切的臉上讀出焦慮的情緒,他眼中滿是擔憂,連剛才外洩的欲|望都被壓到了最底層,不得見天明。
剛剛被抱着時看不見臉還好,這會對上他的目光,沈尋知整個頭瞬間脹成了紅色,一副氣血上湧的樣子,比剛剛的深吻更令人難為情。
這種事情……哪有直接問的啊……
偏偏如果他不正面回答“好”或“不好,”賀言聲就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沈尋知輕輕咬了下唇,微斂視線,緊張得手指用力摳住賀言聲的外套,緊繃的布料已經皺了一小片。
良久,賀言聲終于聽到他的聲音。
“好。”
沈尋知同意了。
可賀言聲高興不起來。
他們在一起快一個月了,而兩人的時間幾乎錯開,就連像尋常戀人那樣長期相伴都做不到。
他能陪伴沈尋知度過結合熱的機會少之又少,現在得到的準許,也許根本派不上用場。
為什麼偏偏是沈尋知生病呢……
又為什麼,偏偏是這種以信息素為藥引的病呢……
提供信息素需要本人陪在身邊,而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陪伴彼此的時間有限到幾乎可憐。
賀言聲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帶着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無奈:“小雪花什麼時候才能畢業呢……真想……日日把你帶在身邊……”
說完那句話,賀言聲将臉埋進沈尋知頸窩輕輕蹭着,仿佛在聞戀人清爽冰寒的雪花信息素。
氣息掃過頸側的皮膚,癢得沈尋知下意識避開半分。
他分不清對方在呼吸還是歎氣,此時他們的身體緊緊相貼,連空氣都擠不進去。
這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體溫都能在幾秒内傳給對方,更别提彼此身體上的變化。
沈尋知不敢動,時刻強迫自己别去注意右腹觸碰到的,堅|挺的、炙熱的、無聲的威脅。
就在他以為賀言聲要做什麼的時候,身上的人自己挪開,懷裡突然空了,殘留的體溫瞬間散去,夜晚的寒氣混作一團卷入補位,有種受涼的錯覺。
賀言聲:“時間不早了,洗洗休息吧,你先?”
沈尋知瞬間懵了:嗯?
賀言聲好像真的打算去洗澡,一條腿已經下了床。
另一條腿也快挪下去的時候,沈尋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有些事,做了才想起來編理由。
沈尋知還暈乎着,來不及思考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想幹什麼便随着心意行動,現在他被自己架上高爐,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沈尋知都不敢看賀言聲的眼睛,視線微垂着,冷不丁地往下劃了一秒,然後逃似的挪開。
他喉頭輕滾,啞着嗓子輕聲道:“我……可以幫你。”
沈尋知能感覺到自己說話時,賀言聲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換了誰來都看得出,他現在紅溫得徹底。
賀言聲輕聲笑了,抽出被他抓住的那隻胳膊,繞到沈尋知的身後将人往前一摁,動作霸道,卻在笑着講理:“小雪花太誘人了,哥哥忍得很辛苦,乖乖的,别撩我。”
賀言聲沒開玩笑,剛剛吻沈尋知的時候,怕刺激到Omega嬌嫩的腺體,他硬生生壓着自己的信息素沒漏出來半點,反倒被沈尋知清透冰涼的信息素惹得渾身燥意。
信息素高度契合意味着什麼?
隻需要一點兒,便能激起Alpha極度強勢的占有和Omega無法抗拒的臣服,那是種族刻在基因裡千百年來不曾改變的本能。
哪怕他們是因為感情走到一起,也忍不住擔心是不是在某一秒理智敗落後,掠奪和占有在血脈中橫沖直撞,進而傷到自己在意的人。
賀言聲知道自己不會失控,但他也不想冒險,他太喜歡沈尋知了。
他向來清心寡欲,平時将信息素收的極好,甚至稱得上一句嚴苛,隻有和他貼得非常近,才會嗅到一絲半縷。
好幾次和沈尋知獨處時,刻意放出安撫信息素,為的是能讓對方舒服些。
在一起這段時間,他們才見了兩次,賀言聲骨子裡也不得免俗,很在意自己留給對方的印象,并不想落得個粗魯好色的罪名。
奈何另一個當事人完全不解他的良苦用心。
沈尋知雙手攀上他的脖子,調整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鎮靜,字字句句害羞又坦蕩:“哥哥,我認真的。”
幾乎是刹那的事情,理智被欲|火摧毀,大腦一片忙音……
賀言聲再次欺身而上,将沈尋知的雙手舉過頭頂禁锢在床頭,然後狠狠吻了上去。
赤道海風霎時席卷了整個屋子,染透了每一寸空氣,清寒的雪花被覆蓋、包裹,混在海風裡不分彼此,細雪因子被高高抛起,又被輕輕接落,沒有發|情的蠱惑,隻是挑逗的安撫。
攻城略地的吻強勢而霸道,幾乎把沈尋知化進自己的骨血裡,Alpha的占有欲到了頂峰,嗜血般蠶食着懷裡緻命的誘惑。
骨節分明的手順着高舉的袖管下滑,掠過沈尋知的臉、側頸、鎖骨,落在衣擺處,然後在某個撬開唇縫的瞬間鑽進純白的連帽衛衣,緊緊貼着腰側纖薄細膩的皮膚。
再随着越來越激烈的吻慢慢向上,滿背遊走。
沈尋知緊張極了,眼底有些潮,他拼盡全力地回應也達不到賀言聲的十分之一,當後背受到直白又肆無忌憚的洗禮時,他的呼吸頻率已經完全失序。
此時的他像個任人擺布的布偶,缺氧影響了大腦思考的能力,隻知道緊緊地抱着賀言聲。
手臂擁住的人讓他産生了真實的依賴,哪怕在這樣激烈的吻裡,也能感到對方反饋給他的、極緻的眷戀與愛意。
一片迷亂中,他聽見戀人濃到骨髓的剖白。
“沈尋知,我愛你。”
夜色侵吞理智,愛意保全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賀言聲把全身軟到不行的Omega抱進浴室,細緻又輕柔地幫他沐浴。
今晚他到底沒舍得真對沈尋知做什麼,揚言要“幫他”的當事人沒能兌現承諾。
未經情事的Omega身子骨敏感,戀人彈琴的手修長靈活,半撩撥半懲戒地,隻動作片刻,便惹得他躬起脊背,先一步脫力繳了械。
沈尋知被放進水裡時,眼底的潮意還未完全褪去。
他眼尾帶着薄紅,嘴唇完全腫了,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樣子,任由賀言聲幫他清洗,套進睡衣,抱去床上。
整個過程他隻呼扇着長而密的睫毛,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他還從沒這樣過,像墜入手掌的漩渦裡,最初的忐忑新奇,到後來想逃逃不掉,從頭到尾賀言聲都體面得像局外人,反觀他,黏黏糊糊,耳根發燙,拼死忍住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崩潰在濕漉漉的對視裡。
其實賀言聲很溫柔,也很在乎他的感受,但他還是覺得害臊……
賀言聲還難捱着,沈尋知有心幫他,奈何經剛剛那一遭,他隻剩半成力氣堪堪用來維持呼吸,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也不敢出聲耽誤人家洗漱,幹脆閉了嘴,安安靜靜在床上等着。
剛剛賀言聲給他用的浴球是海鹽檸檬味,上周末和步南逛街遇到浴鹽鋪子,沈尋知特意挑的這個味道。
像是賀言聲的信息素,溫暖,治愈,動人心魄……
帝都十月下旬的天有些寒,周末才來一次的房子,輕薄的被子還沒來得及換。
這會用着有點薄了,可沈尋知一點也不覺得冷。
身上溫暖的味道被體溫一蒸,捂得整張床都暖烘烘的,剛廢了些精神的沈尋知沒抗住,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連賀言聲什麼時候從浴室出來,擁着他入寝的都不知道。
賀言聲走到床邊,看着沈尋知單薄的身體随着綿長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禁覺得好笑。
他伸出手指刮過沈尋知的頸側,輕輕觸碰他的嘴角,暗自慶幸沈尋知睡了。
如果他醒着,去一趟浴室就能察覺滿室水汽沒有半絲熱度,某個感冒剛好的Alpha,不知在那調涼了的水裡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