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一看,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你是誰?”
一隻幹燥溫暖的手撫上後脖頸,下半張臉裂開一條縫隙:“年年。”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李憬年瞳孔驟縮,是沈翊!
就在他愣怔的瞬間,面前的人張嘴朝他咬過來。
兩人離得越來越近時,現實中的李憬年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睛,看到卧室裡熟悉的擺設,才明白剛才發生的隻是一場夢,他松了一口氣。
微微動了動有些脫力的身體,才發現他整個人都被鎖在沈翊懷裡,胸前是兩條結實有力的臂膀,身上還蓋了一層厚厚的被子,睡衣被汗水浸濕,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
怪不得他會做那種夢。
李憬年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從四爪章魚的手下解救出來,剛掀開被子,就看到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年糕。
李憬年:!
李憬年猛地扭頭,看到沈翊還沒醒,手忙腳亂又十分迅速地沖去衛生間,捧了把冷水澆在臉上。
如果隻是單純做了這個夢,他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可他竟然因為這個夢有了反應,李憬年覺得自己都沒法再面對沈翊了。
這也太尴尬了吧!
李憬年起床的動靜有些大,沈翊半夢半醒中睜開眼,隻看到李憬年火急火燎地沖進衛生間的背影。
而衛生間裡的李憬年剛壓下身體上的沖動,擡眼就從鏡子裡看到衣架上熟悉的布料。他怎麼記得自己昨天犯懶,所以打算今早起來再洗的,難道是他記錯了?
可是……
目光掃過另一條緊挨着的布料,腦袋轟的一聲炸開,該不會!
李憬年轉頭看向卧室,門闆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擋不住臉上的驚悚。
他猛地推開門,結果沈翊正好在換衣服,線條優雅的背肌随着他擡臂的動作起伏湧現。
身材勻稱,體态修長,薄薄的一層肌肉隐藏在肌膚之下,宛若山崖上傲立的勁松……
語文極好的李憬年第一時間在腦海裡閃過: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愣怔幾秒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李憬年瞳孔驟縮,迅速轉身面壁。
沈翊套上衣服,轉頭就看到對着衛生間罰站的李憬年。
“年年,你這是?”
李憬年回頭,本想脫口而出的責問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他總不能問:你幹嘛要洗我的内褲吧?
而且,他對夢見沈翊而起立這件事有些心虛,糾結半天臉憋的通紅,最後隻瞪了沈翊一眼,低聲嘟囔一句,“還不是你。”
“什麼?”
沈翊沒聽太清,隻聽到一個“你”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發,小心翼翼問他,“是我惹到你了嗎?”
沈翊見他不說話,一張臉泛着不正常的紅,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卻被李憬年後撤一步躲開,沈翊的手僵在半空,臉色微沉。
“年年,為什麼要躲我?”
李憬年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指,“我沒有,你快去洗漱吧。”
這明顯回避的态度讓沈翊心情很是不爽,“沒事為什麼突然和我這麼生分?你後悔和我做朋友了?還是說嫌我太笨,所以想甩開我這個麻煩?年年,你是不是……要抛棄我了?”
李憬年蓦然瞪大雙眼,這都哪跟哪兒啊?而且他才應該是咄咄逼人的那個,現在這個情況又是怎麼回事?
眼看沈翊嘴唇微動,怕是又要胡言亂語,李憬年深吸一口氣,搶先一步開口,“你幹嘛動我衣服?”
衣服?
沈翊轉頭看向床上自己穿過的睡衣,語氣裡夾雜着幾絲委屈和控訴,“你又嫌棄我?”
見他不懂自己委婉的說法,李憬年深吸一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推開衛生間的門,指着架子上的兩塊布料,“我說的是這個!”
順着李憬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兩塊布料挂在架子上,親親密密挨在一起,沈翊心頭一咯噔,終于明白了問題所在。
上輩子的時候李憬年右手有舊傷,即使後來做了修複手術,他也不舍得李憬年受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沈大少爺硬是把自己逼成了十項全能,凡是能用到手的地方,他都恨不得全部包攬。
昨晚也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讓他不經思索先一步行動,之後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他忘了,他們現在還是普通朋友的關系,而李憬年的手也好好的。
找回主場的李憬年兇巴巴地質問,“你幹嘛要洗它?”
“咳……這不……順手的事?”
李憬年:?
好歹是多了幾十年的閱曆,沈翊編起謊來眼都不眨,“我第一次交朋友,沒有經驗,總想着多對你好一點,一時間就忘了界限,失了分寸,年年,不要因為這件事就和我絕交,好不好?”
絕交?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聽着怎麼這麼像小孩過家家?他又沒說要絕交什麼的,隻是兩件事恰巧連在一起,讓他有些别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