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柢望着正在低頭彈奏着的蘇言,目光不可遏制的流露出缱绻的溫柔。
而這份溫柔目光在蘇言即将擡頭時則快速地移開。
蘇言擡頭看過去時,鐘柢已經閉上了雙眼。
望着鐘柢英挺的面部輪廓,蘇言的臉上湧起一陣熱意。
他怕彈錯調子,慌忙又将頭低下來,隻敢讓自己專注于手下的琴弦。
一首曲子彈完,蘇言又換了另一首。
唯一的聽衆在床上安然的閉着雙眼,還在心裡不停地勸誡自己,讓自己早點睡過去,好讓蘇言結束這場彈奏,早些休息。
就這樣,或許是鐘柢極強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等到蘇言彈完第五首曲子的時候,他察覺到了鐘柢明顯放緩了的呼吸聲。
蘇言兩手按在琴弦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用極輕極輕的語調喚道:“鐘先生........”
床上躺着的英俊男人無動于衷,隻有微微起伏的呼吸昭示着他的沉睡。
蘇言按着琴弦的手格外的用力,他的嘴唇有些輕微的顫抖,然後從他的唇舌間發出了一道比剛才還要微弱的聲音。
“鐘柢.......”
蘇言聽到自己喊道。
等話脫口而出,蘇言卻立即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面上閃過一絲驚慌,有種珍藏的寶貝突然暴露于人前的不安。
蘇言按着琴弦,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了鐘柢一會兒,确認對方是真的睡着了。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古琴,從鐘柢的房間裡走了出去。
客廳裡的羅秉生正一隻耳朵戴着藍牙耳機看平闆,蘇言出來以後,他那另一隻沒有戴耳機的耳朵立馬發覺了。
于是他将耳機扯下,對着蘇言道:“先生睡着了?”
蘇言點點頭,然後他有些欲言難止地望着羅秉生。
羅秉生有些奇怪地問道:“蘇先生這是怎麼了?”
蘇言的目光下意識向鐘柢房間門的方向看過去,猶豫了會兒還是道:“鐘先生平常的生活起居都是您幫他嗎?”
羅秉生聽他這麼問,又想起剛才兩人一起進屋去,哪裡就不明白蘇言想問些什麼。
“不是我,生活起居先生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頂多有些時候,我做做司機,拎拎東西。”
蘇言想起剛才鐘柢那幹淨利落的動作,确實像是做習慣的了。
隻是他這樣的情況,現在能這麼熟練,一開始的時候一定吃了很多苦。
羅秉生一直看着蘇言,見他面上表情變幻莫測,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些事先生從來不要人幫忙的,别說現在,就是剛出事那會兒,他甯可自己多摔打,也不肯讓人幫的。”
“出事?鐘先生的腿不是天生的嗎?”
蘇言疑惑道。
畢竟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即便蘇言沒有特意去查,他也感覺的出鐘柢非富即貴的背景。
而這樣潛在的背景條件,鐘柢的雙腿這樣的不良于行,蘇言一直以為是先天造成的,從來沒有想過會是後天原因。
“嗯,是後天造成的,是一個意外。”
羅秉生說到這裡,卻不肯繼續往下說了。
蘇言也意識到這已經是鐘柢的隐私了,于是他趕緊将話岔開。
接下來的時間裡,蘇言除了去劉家拍攝之外,也會去其他地方采風。
有的時候鐘柢會跟他一起去,有的時候則不然。
一晃他們一行三人已經在Q市待了一個多月,而七夕也終于到了。
早上蘇言出門前還對鐘柢和羅秉生道:“晚上七夕燈會很熱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
鐘柢應了一聲“好”,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的羅秉生心急地問道:“幾點去看燈會呢?蘇先生今天還去劉家拍素材嗎?”
蘇言摸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昨天問了,說是一般七點開始。我.....”
鐘柢卻以為他拍攝的事多,主動道:“你有事就先忙,要是想看我們自己會去看。”
羅秉生一臉地不贊同,隻是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實在不好說些什麼。
蘇言吃完飯,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鐘柢卻對着羅秉生道:“秉生叔,他手機忘了。”
羅秉生的目光朝着剛才蘇言坐過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一支手機随意地擺放在餐桌上。
“诶呀,蘇先生這真是......”
羅秉生一邊說着,一邊快速地抓起蘇言的手機,朝着門外跑去。
鐘柢操縱着輪椅朝前走,卻在經過蘇言房間門前停了下來。
可能由于出門太倉促的原因,蘇言的房間門還是大開着。
鐘柢伸手想要幫他将房間門關上,卻猛然發現了放在桌上的相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