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铎王國地屬冥王星北緯13°-20°方位,北回歸線橫貫其中,屬熱帶荒漠氣候,年平均氣溫在20℃以上,年平均降水量不足100毫米。
因此半島中部沙漠廣布,風沙遍地,很不宜居,多年來人口急劇減少,遷出者多,而近來外部戰争紛亂,核武又起,更有富紳土豪攜家帶口,跑來避難。
第二天醒來,于皓南似乎又恢複了以往神色如常、諱莫如深的樣子,允中祥軍隊駐紮在郊區北部,離主城區位置并不遠,這裡早晚吃喝用度,條件極其艱苦,一年半以來,允中祥所率部隊接近三萬人駐紮于此,過得非常艱難。
于皓南和允中祥對此處風土人情政治風貌等聊了很久,炊事兵們開飯,大碗奶茶配着羊肉牛肉幹,酥餅香烙烤包子等等,聞着雖然不錯,但吃起來還是不大對口。
李若希已經出來了,東張西望,追在于皓南身後,在他邊上落座,于皓南看也不看,指着自己的後腦勺,走到一旁,對軍醫李西彤說了什麼。
李西彤便從原位起身,去到李若希旁邊,擡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似乎很驚訝。
梁孝铮看到這兒,便皺眉過去了,聽李西彤問道:“昨晚就這麼腫嗎?有沒有鎮痛?”
“拿白酒給我殺了一下,再就是揉了揉。”李若希摸着自己的頭,在于皓南力度很大的揉捏下,他都睡過去了。
“原來是碗大的包,現在小了一圈兒。”于皓南道。
“沒傷到骨頭。”
“你打的?!”
梁孝铮走到于皓南邊上,剛質問出口,就拽了一把他的襯衣領子,李若希連忙站起來,将他向後推:“沒有!是我不小心摔的!”
倆人又低聲說了什麼,梁孝铮被李若希摁回了座位上坐好。
于皓南偏過頭,将自己的衣領啪的一聲抖正。
今天自從他出來以後,大家都在看他臉色,一是關心他身體是否真的抱恙,二是不知道和夫人又要離婚又要分家的,眼下是個什麼情況。
但看李若希又坐到了他的左邊,倆人挨着吃早飯,那就是沒事了。
于總果然能忍天下所不能忍,拿得起,放得下。
“都督這邊既然已經和咱們達成聯盟,又有武器與兒子在咱們手裡,将來一段時間都可保安全無虞,雙方交好,”允中祥道,“于總,您在寬迎諸事繁忙,就可動身前去了,若希這邊,你要是不放心……”
允中祥看向李若希,不管是真是假,在外面人看來,結婚就是結婚,李若希如果還留在這裡一日,便是于皓南一日“受辱”。
“我跟你走。”李若希道。
眼前大局為重,切不可失了兩邊剛剛建立的和平,如果封騰沖真的如約而至,允中祥一封急電,夫妻二人趕來便是。
于皓南聽罷微微一笑,偏過頭看着李若希:“趕我走?那怎麼行,我要看看你現任丈夫。”
一桌人都連忙低頭,唯恐臉色有異,隻孫舜香坐在斜對面,忍不住噗呲一笑。
“你沒完了?”李若希用口型問于皓南。
“不着急走,至少還能再待三天,”于皓南道,“允中祥,你說這地下有一座地宮,今天陪我去走走。”
“好。”
于皓南吃得不多,桌上人散了一半兒,他就污染與防治和風沙與綠洲的問題,跟允中祥讨論很久,順手從兜裡掏出了煙和打火機,都扔到了李若希懷裡。
李若希連忙接住了,将煙捋順了塞到他嘴裡,又将火打着,仰着頭給他點煙。
他老婆回到他身邊後,這一套流暢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想都不用想,就使了出來,李若希都習以為常,在于皓南一下下攏着他的腰時,他還知道把凳子拉過去一點兒,靠得更近些。
隻是這樣的做派在梁孝铮這娘家人眼裡看着太心疼,誰曾想他們梁家、丁家、李家一起養出來的大小姐李若希,嫁人以後會變成這樣。
于是他起身就走了,走得又急又快,像被火燎着了。
賴阿佘遠遠地看到了,連忙追去。
“帥條子,你剛好大的膽子!”
他今天已經扔掉拐棍了,跑起來就像小馬似的,四蹄落地哒哒哒哒追過來,手裡捧着半張金黃酥脆的餅,滿眼都是興奮。
“你敢扯于總的脖領子!”
“那又怎麼了?我不是個兵,沒你們軍隊裡的尊卑上下級,認識他的時候,他才十六歲,還比我小呢!”梁孝铮很是不服氣,單手插兜,一臉苦大仇深地看向别處。
“讓你哥訓啦?你也是,人夫妻倆的事,你摻和什麼。”
“他家暴!”
“不能吧,于總雖然挺威嚴的,但從沒對Omega動過手,再說若希這都改嫁他人了,他一時氣不憤,殺了若希都……别這麼看我,”賴阿佘道,“我是說我們村裡經常有這種事發生。”
“你們村是思想落後,需要改造,這都什麼年代了,合則來不合則去,何況若希這也是為了立功,算了,”梁孝铮想想覺得沒勁,往更遠處走去,“我還是去找我弟弟吧。”
“你弟跑哪兒去了?”賴阿佘一瘸一拐地跟着。
“說是檢驗真理、還原真相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世道這麼亂,他一個人瞎跑,還被于黑子列黑名單裡了,眼下連A軍都沒法投靠。”
“你剛說你們認識的時候,于總才16歲?那十幾年前了啊,”賴阿佘道,“他那時候就這樣牛逼嗎?”
“對,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我和我弟都說,将來他要被社會毒打,可沒想到他進了社會以後……把我們毒打。”
梁孝铮想起了當年的好久不見烤串酒館,想起他們兄弟三人和于皓南對酒言歡,青春年少,真是恍如昨日。
賴阿佘卻噗呲一聲樂了,接下來樂個沒完。
梁孝铮啧了一聲,嫌他笑點低,轉身又走,賴阿佘锲而不舍地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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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來自都铎王朝曆史長河中的一個古老的傳說,那年冬季,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席卷了整個都铎平原。沉睡多年的地下石宮,兩座大門,在暴風中轟然倒塌了半邊,宮内所藏巨石雕像,紛紛拱出地面,埋藏千年的秘密,開始被人們發現了。”
“很好的故事開端,”于皓南點評道,“要是我寫書,也要這麼寫。”
“這是真的!”拄着拐杖戴着牛角黑帽子的老頭,被氣得胡子都歪掉了。
被允中祥找來的“專業地陪”是當地年過百歲的守村人,他不通世事,不懂政治,雙目失明多年,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個讨厭鬼是哪裡來的,但對他總是拆台和玩味的插話,而感到相當不滿。
“你好好聽着。”李若希拽了拽于皓南的衣服,卻對這地宮裡的滿天神佛心生敬畏,低頭對着佛祖,開始默默禱告。
“史籍中記載,上有都铎王朝,下有無邊法門地宮,這裡面埋有無上阿萊的一節指骨舍利,和無法估量的人間珍寶。那天晚上,在暴風雨的沖刷下,宮門倒塌了,都铎國王立刻派人前來修繕和維護。數以千萬計的都铎武士日夜清理了埋土、砂石和瓦塊,赫然被眼前發現的一幕所震驚了,隻見這露出的是一米見方的大理石蓋,西南角有三塊碎石,我們把碎石刨開,一個幽深恐怖的地洞顯露了出來……”
就在這瞎了眼的老頭津津有味地講述那日奇迹時,李若希眼睜睜瞅着于皓南指揮中其志、南不悔、廖成北等人,偷了一個三米多高的佛像,悄悄運送了出去。
“旭日晨光!直直地射進地洞下面去,就在那最看不清也沒有底的第18層地宮裡,藏着的是數不盡的金銀器。那是無上阿萊給予我們的饋贈,是神祇對我們的呵護,是都督時代的開啟!嗯?”
他側耳聆聽,似乎有些腳步聲。
“大爺您繼續說,我們都聽着呢。”李若希看着這裡越來越少的佛像,不知道于皓南要把它們搬到何處去,難道,也對地宮裡的财富有興趣?
忙活到了晚上,于皓南回來時,李若希已經睡下了,燈光朦胧中,看到他端坐那裡,翻看古老的都铎史書,又将王宮地圖挂在牆上,當敵軍戰略圖一樣,背着手,一看一晚上。
李若希心中暗暗擔心,他不是想推翻都铎王朝、打死都督國王吧?那剛剛靠“聯姻”達成的建交,還能算數嗎?
三天過後,于皓南換上整齊軍裝,對李若希道:“走,去見你的丈夫。”
“你不剛剛照過鏡子了嗎?”李若希沒好氣地瞪着他。
于皓南笑了,抓着他的手往外走。
“你真要跟都督撕破臉嗎?”李若希很憂慮,“那他一生氣又宣布與A軍為敵了,該怎麼辦?”
“他不敢。”于皓南道。
一路十幾人驅車,趕到王宮門口,兩邊路上行人,婦女多用紅紗遮面覆着頭,跟李若希一樣,都不喜歡沙子吹到身上臉上和頭發裡。
“必須都得紅色嗎?”于皓南看了一會兒問道。
允中祥笑了笑:“我來這兒一年多,當地頭紗原本是五顔六色的,但李少将一到,在街上小攤鋪上選了個大紅色的擋住了臉,從此,人人效仿,紅色變成主流色。”
“我主導當地審美,嘿嘿!”李若希笑道。
于皓南睜開了眼睛,一夜沒睡讓他暫時打不起精神,在這半睡半醒中,靜靜地瞥着李若希,目光中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帶笑的寵溺。
允中祥捕捉到了這個眼神,感覺這跟剛來這兒抓着自己胳膊憤慨不已低頭吐血的男人,判若兩人,可能李若希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吧,再怎麼心如鋼鐵,一如于皓南這樣的人,都會瞬間化成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