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她現在如何了?會不會有危險?”
徐樂延有些緊張地看着如同玉偶一樣坐在那邊的姜夏,一股說不明的情緒陡然而生。
太慘了,真的。
她們兩姐妹真的是太慘了。
可有些話隻能在心底默默呐喊,一個音節都不應該被當事人聽到。
“她……”姜姒似乎自己也不大确定,但好在目前還能撐得住。
“還能堅持一下,無念剛剛趕回來就去了鎮上為她找藥了,他懂醫理,又了解姜夏的病,應當無礙。”
聽到無念已經趕回,幾人的心底放心不少。不然看姜夏現在的樣子,她們還真不能就這樣離開。
“那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兒吧,等無念回來以後,我們再走。”
李長樂建議到,反正去那片花田的路和岷江到曲林縣不是一條路,他們和姜方承大概不會碰上。
姜姒點點頭。
也好,他們在,她心裡也不至于那麼慌。
無念是真的将姜夏放在心上的,從他進門有些踉跄的步伐就能看得出來。無念的功夫不低,但他的氣息如此不穩,也能看得出他應當是一直在趕路,絲毫沒有休息。
“受傷了?”宋延年感覺無念經過的時候,有一絲血氣飄過,但但從無念的衣服上來看,并無傷口。
無念拿着已經被搓好的藥丸,幫助姜夏吞服,眼中的焦急毫不掩飾。
“沒事,路上遇見幾個劫道的。”
“姜夏如何了?”李長樂跟着問道。
“暫時沒事了,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隻不過……”
“隻不過?”李長樂的音量陡然拔高,天知道這句隻不過讓她感覺有多緊張。
每次這三個字一出現,都沒什麼好事發生。
“她不打算繼續用藥了。”
“是那些維持美貌的藥嗎?”李長樂大概能猜得到,但并不清楚姜夏突然做這個決定的理由。
她不怕被家裡發現嗎?
無念沒有說話,李長樂也不清楚無念到底知不知道姜夏的想法,但眼下她也不好繼續追問。
無念的眼底很痛苦。
“停了那些藥,對她的身體是好事還是壞事?”齊譽在一旁突然出聲,看姜夏的樣子,怎麼停藥了反而身體更加虛弱了?
“藥已入骨,停與不停……”無念不知道如何描述姜夏即将要面臨的痛楚,他甚至都不敢将那些病症說出來。
萬一呢,萬一姜夏運氣好,不會經受那些苦痛呢?
反正并發症本來就是因人而異的……
齊譽垂下眼,他如何不明白無念沒說完的那句話呢?其實在李長樂一開始點破姜夏與甯貴妃一樣的際遇之時,齊譽就已經料想到了如今的結果。
姜夏與甯貴妃不同,甯貴妃要活得長久,才能保住二皇子的地位。但姜夏不一樣,姜夏和姜家并不是一條心,她的心底總想反抗些什麼。
所以,才會将一切痛苦都加在自己的身上,不去服用解毒的藥。
用自己的身體,和姜家做着無聲的反抗。
在姜家權力的最底端,這是姜夏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用管我,我沒事。”姜夏虛弱的聲音傳來,幾人紛紛湊上前去,發現姜夏似乎确實有了明顯的好轉。
至少,她的眼睛又變得靈動了。
“你們就去做你們的事,這裡……這裡有我和姜姒盯着……”
說罷,她伸出手,朝着姜姒的方向伸了過去。
姜姒立即握住了姜夏的手,她眼底罕見的有些紅,靜靜地看着姜夏不做聲。
“去吧,若有問題,我會讓無念去通知你們的。”
“你的身體……”李長樂有些猶豫,她覺得姜夏好像知道了什麼,或者說決定了什麼一樣。她一直以來都十分漂亮又無辜的雙眼,此刻寫滿了故事。
一股莫名的滄桑和悲憫,在她的眼底悄然流轉着,似乎她自己都不曾發現。
“沒事,能活,用不着擔心我,趕緊滾。”姜夏笑了笑,語氣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跋扈。
“快些走,到時我大哥來了,我可救不了你們。”
幾人面面相觑,還是聽從了姜夏的意思。
徐樂延臨走之前,遞給了姜姒幾味藥材。
“這是京府的藥,有些是補身體的,有些是保命的。無雙既然懂醫理,你就把這些交給他,由他判斷要不要用。”
樂延給出的,是當時大皇子在京府城門處給他們的藥材。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用不上,沒想到一路走來,每一粒藥材,都有用得上的地方。
姜姒在門口看着那些藥有些出神。
“别送了,我們解決完那片花田就回來找你。”李長樂知道她是在為難。
本來姜姒是想和她們同去的,可眼下姜夏的身體,她又不能不管。
最終,姜姒也隻能看着李長樂她們在車窗外和她揮手告别。
心底有些東西一瞬間灑落在地,姜姒說不清那是什麼。明明她們答應了一定會回來,可她就是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絕望。
事情還沒結束,她還有機會。
姜姒在心底默默地安慰自己,終究是看着她們的馬車,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馬車内,齊譽拿着姜家的令牌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