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片昏暗中，男人也躺回了床榻上，他翻了個身面朝向她，從鼻腔裡溫柔地哼了一聲。

恰好兩人面對面，沈靈薇能第一時間捕捉到他臉上的反應，她直直盯着他的眼，清了清喉嚨，措辭道：

“就，就是張副将白日送來了一箱首飾，我見你不在，便讓雪玲去打探了殷文君的去向，可得回來的消息說，殷文君竟在昨日就搬回寺裡住了，我在房中待着左右無事，便令雪玲把箱子打開看了一眼，見裡面放的首飾太貴重了，若你一次性全部送給她，恐怕會遭拒絕，便提前幫你挑揀了一些漂亮的首飾，就放在了屋中靠窗的桌案上，你若不急着睡的話，就過去看一眼，看看我挑得怎麼樣，合不合你心意？”

謝璟微微皺眉，直截了當地拒絕：“不必，你挑的必定是最好的。”

沈靈薇退而求其次道：“那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有空？給她送過去？”

謝璟眸色微閃，似是極不願提及這個話題，翻了個身平躺在床榻上，閉上雙眼，随意道：“我最近可能都沒空。”

“那，要不，你給殷文君寫一封關切信，派下人送去也行。”

謝璟見她锲而不舍地拉攏他和殷文君，終于反應過來她今夜拉着他扯東扯西的到底是何意了，登時睜開雙眼，轉頭看向沈靈薇，舌尖抵着腮幫子，頗有些咬牙切齒地反問：“你這麼想讓我送？”

一片昏暗中，少女翻了個身，以手肘支着下颌，臉上那雙含笑春眸如天上皎月般亮晶晶的，隻見她眸色微閃，蹙眉不解地随意說：“之前我們兩個不是說好了嗎？我要幫你把殷文君從司亦塵手裡搶過來，你若不主動些，殷文君看不到你的好，怎肯傾心于你？”

謝璟擡高雙臂，将頭枕上去，做出仿若被點醒受教的模樣，莞爾道：“也是。”

沈靈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正要再試探。

便見謝璟忽翻了個身面朝向她，兩人的距離霎時拉近許多，呼吸彼此可聞，甚至沈靈薇隻要稍低下頭，便能碰到他的鼻梁。

沈靈薇心頭一窒，大腦霎時空白一片，身子忙要朝後退，避開這令她感到不适的距離。

男人卻在這時開口了：“不過，這幾日我忽然想通了，我之前對她表示出有些情誼，不過是家中長輩想要如此，但古人雲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是不用強扭的瓜，此事以後不提也罷。”

“啊？”沈靈薇萬沒料到試探出的是這個結果，一時忘了動作，她人徹底驚愕住，櫻唇微張。

謝璟說完，擡眸直視她的雙眸，扯唇：“還有那些首飾，你看着處理吧，無須再來問我。”

沈靈薇忙要再勸：“這，這不太好吧，你的那些首飾都是貴重之物，就算送不出去，可也不能全送給我呀，再說了，你若真的不想要了，就是拿去全融成金子，也能換很多銀子呢，豈能如此意氣用事！”

“而，而且，别人不都說你是鐵公雞嗎？你合該一毛不拔才是呀。”

謝璟對此不置可否，但目光似有深意流動，“那是旁人對我的評價，并不是我自己，再說了，你對我而言，也并非外人。”

沈靈薇聞言呼吸一頓，壓在舌根正欲再勸的話，登時咽了回去，她屏住呼吸，盯着他雙眼小聲試探道：“不是外人？那是什麼人？”

一片昏暗中，挨她極近的男人，喉結滾動數下，臉上那雙鳳眸熠熠生輝，仿若兩個勾人奪魄的旋渦，要将她溺斃其中，片刻後，微啞的嗓音從胸膛裡震出，一字一頓地反問于她：“我的心思，你還不懂嗎？”

沈靈薇得到這模棱兩可的答案，心中悸動，仿若有什麼要從心底呼之欲出，可她卻強行逼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想，也不去猜，她忙移開眼，心亂如麻讪讪幹笑：“懂，我懂，不就是朋友嗎？和那些外人比起來，情分自然不一樣。”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謝璟眸底方燃起的希冀瞬間成灰。

兩人說完話後，彼此都沒再開口。

床帷裡昏暗一片，靜谧得仿若無人之境，隻有兩人越加沉重的呼吸聲，如擂鼓般跳個不停。

沈靈薇無措的極快地翻了個身，背對着謝璟，佯裝困乏，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道：“我困了，先睡了。”

謝璟并不氣餒，輕扯唇角，盯着她纖細的身形，啞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