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氣頭上的沈靈薇,身子驟然僵住,可卻沒有動,也未開口解釋。
司亦塵再沒料到兩人竟然苟且到公然挑釁他的程度,一時間胸口氣血翻湧,恨不得沖上去殺了這對狗男女,指着兩人的鼻子,口不擇言地怒罵:“你們,你們無恥至極——啊——”
話音未落,不知謝璟是何時出手的,一盞涼茶忽仰面擲來,狠狠地撞在他胸口,司亦塵身子經不住那股力道,猝然朝後仰倒,“咚”的一聲悶響,摔了個面朝天。
眩暈的目光中,謝璟攬着沈靈薇的腰,邁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他,沉聲道:“殿下,還沒回答我的話。”
司亦塵立馬用手撐地,作勢就要起身,然,身子剛一動,一縷鮮血倏然從唇角溢出。
他雙目圓瞪,憤恨地捂着劇烈疼痛的胸口,望着謝璟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我愛薇薇勝于我自己的性命,自然不在意圍在她身邊的狂蜂浪蝶,但,謝璟,你也别得意!我們走着瞧!”
說罷,深深看沈靈薇一眼,再不留戀,翻牆離去。
這時,被院中動靜驚醒的下人們,紛紛打開房門驚疑地朝這邊走來。
雪玲忙朝他們大喊道:“無事發生,都趕緊回去休息,立刻,馬上!”
謝璟趁着這個空隙,極快地關上房門,将院中竊竊私語聲隔絕在外。
沈靈薇被謝璟扶坐在小榻上時,胸口翻湧的氣血還未停歇。夜風拂過敞開的菱花窗,将桌案上用鎮石壓着的宣紙刮得“嘩啦”作響。
她捂着胸口,失神地盯着地面一點,無論是身子,還是心理上,忽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自她重生以來,她已盡力避免和上輩子一樣的悲劇,可好像她無論做什麼,都逃不出司亦塵的魔掌,這令她感到無比的沮喪和迷茫。
謝璟見狀,去屋中央的桌案上倒了一盞涼茶端過來,心疼地問道:“要喝水嗎?”
沈靈薇下意識搖了下頭,須臾,她緩緩擡頭,頭上斜插的那支金簪,在珠光下熠熠生輝,越發顯得她眸底的疲态,隻聽她沙啞着聲:“你剛才不該替我出頭的,也不該為了激怒他,而承認和我莫須有的關系。”
謝璟将茶盞放在桌案上,推到她手邊便于她等會兒需要的時候再喝,邊撣了下自己的衣袖,并未回答第一個問題,而是挑唇反問道:“我不承認,他就會放過我嗎?”
沈靈薇怔怔地盯着他,道理是這樣的,但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欲言又止道:“可——”
放在桌案上的燭火被夜風拂過,突忽一跳,映入男人幽深的瞳孔裡,倒映着小小的失落的她,這一刻,仿若兩人再非之前疏離地綁在一起的螞蚱,而成為真正意義上同病相憐的盟友。
他中有她,她中又有他。
禮法之上,他們不該走這麼近,可她卻逐漸感到自己的心,在情不自禁地漸漸朝他靠攏。
男人說完挑起唇角,束的一絲不苟的發束下,濃眉長睫,幽深的眼神透着笑意,仿若星辰般一樣亮,他直直望進她的眼睛,幽聲道:“而且,我這麼做甘之如饴。”
這不吝于坦白的炙熱愛意之言,令沈靈薇胸膛裡那顆沉寂多時的芳心,倏然重新跳動起來,如同夜風般飄浮在空中的同時,一股奇異的空虛感和被需要感,一刹那,扼住她的所有感官。
沈靈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雙眼,一時忘了反應。
屋中靜谧的落針可聞,桌案上燃的燃香散發出的幽香,仿佛是點燃的蠱毒,在空氣中不斷翻滾,散發熱潮。
兩人彼此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謝璟盯着眼前绯色唇.瓣微張,望着他失神的少女,喉結滾動了下,再克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情誼,低頭緩緩湊過去。
看着離她越來越近的薄唇,沈靈薇心若搗鼓,幾近不能呼吸,撐在小榻上的右手五指緩緩抓緊被褥,她鬼使神差般沒有退縮,反而緊張地緩緩閉上雙眼。
如蝶翼般的輕吻落在她唇上,一觸即離。旋即,謝璟仿若受到了鼓舞,想要繼續。
與此同時,房門忽被扣響:“小姐,您還好吧?”
少女如夢初醒般驚了一下,忙朝後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