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院中落葉成堆,不遠處的地上,四五隻雀鳥在地上啄咬肥碩的蟲子吃,聞聲頓驚起,撲棱着翅膀飛遠了。一陣寒風拂過,地上落葉沙沙作響,越發顯得院落荒蕪。
沈靈薇頓感不妙忙停下腳步,冷聲質問前方帶路的丫鬟:“皇後娘娘身份尊貴,不可能會來這種地方,你是何人?”
那名丫鬟面露慌張,卻極力掩飾道:“沈小姐說的這是什麼話?皇後娘娘要去哪?豈會告知我們這些下人?奴婢也不過是奉命行事。”
說完忙催促道:“前面就是了,沈小姐快跟上,免得皇後娘娘等急了。”竟擡手就要抓沈靈薇衣袖。
沈靈薇對此早有防備忙提步朝後閃躲,一手出手如電直沖丫鬟頸子襲去。
下一瞬,胸口處卻蓦地傳來一陣劇痛,身子“撲通”一聲跌摔在地,驚慌失措下,再想不到自己何時中的招,她忙用手撐地想要爬起身,可身子卻酥軟無力,使不住一絲力氣,氣喘籲籲地擡眸問丫鬟。
“你到底是誰!你們給我下了什麼藥?”
那丫鬟見她中招,再無方才恭敬的模樣,輕擊掌心幾下,幾名做小黃門打扮的男子,霎時從四周竄出,擡起沈靈薇手腳,将其扔進其中一間破敗的齋房内。
“砰”的一聲,齋房的門被狠狠摔上。
沈靈薇手腳動彈不得,渾身汗出如漿,忙擡眸看四周,卻發現屋中漆黑一片,唯一能用以視物的窗子,建在她對面牆壁的最高處,狹小的隻有人手掌大小。
而此刻也被人半遮半擋着。
沈靈薇心頭越過不好的念頭,十指用力抓地,擡起頭沖窗口的人聲嘶力竭的喊:“我是燕王之女,我表哥還是匈奴國皇太子,你們這麼對我,就不怕遭到我家人報複嗎?”
可任憑她如何威逼利誘,那些人皆不回話。
沈靈薇一顆心不斷往下墜,正要再接再厲時。
幾個長條形的物什忽從窗子口塞進來,隻聽“咚”的一聲,随着窗子被捂上屋中徹底變得漆黑的瞬間,摔進屋中陰暗的角落裡。未及沈靈薇看清,幾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嘶”聲,摩擦着地面直沖她遊來。
沈靈薇猜到是何物,那段藏于心頭兩世至今不敢觸碰的慘烈記憶霎時襲上心頭,登時吓得魂飛魄散,理智全無。
下一瞬,女子凄厲的驚慌尖叫聲充斥整間院落,“啊——”
*
謝璟甫一進皇家寺廟,便随同禦林軍一同巡視寺廟周遭,待确定萬無一失時才折返,人方走到前院的寺廟前,幾個丫鬟小黃門垂着頭,步履匆匆地從側方破敗的院落裡走出。
其中一個年紀小的小黃門,腦門上沁滿熱汗,邊走邊回頭看身後的院落,忐忑不安地沖走到前頭的丫鬟小聲道:“那,沈.......他到底是貴人,這麼做不太好吧?萬一人吓出個好歹來,那,那咱們難辭其咎。”
其間言語閃爍,仿佛做了什麼見的人的事,就連話中“她”的姓氏,也不敢提。
丫鬟白小黃門一眼,“怕什麼,咱們也是按主子吩咐辦事,若不把她搞得慘一些,主子那也不好交差。”
“可——”
丫鬟不悅地打斷小黃門的話:“别可是了,咱們趕緊走吧,得趕緊回去交差呢。”
然,一擡頭猝然看到謝璟站在幾人身前,身子一抖,還未開口,便見他滿身肅殺之氣,神色淩厲地沉聲道:“你們嘴裡說的是誰?”
*
一刻鐘後,緊閉的房門被謝璟一腳踹開。
入目所見,他心愛的女子正氣息微弱地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身形一動不動,幾條顔色各異的蛇在她身旁桌椅附近遊走,嘴裡不斷吐出“嘶嘶嘶”聲。
謝璟心中一窒,忙提劍沖進屋中,将人抱進懷裡,焦灼地拍她臉頰:“月月,月月?”
臉色慘白的沈靈薇,渾身汗出如漿,臉上那雙杏眸裡滿是驚駭之色,沒什麼焦距地盯着他的臉,大口地喘息着:“蛇,那些蛇.........”
後進屋中的張慎,忙提劍将蛇挑出屋外,交給金吾衛。
謝璟見她吓得不輕,忙看她身上,見她手肘,後背和膝蓋處皆有不同程度的擦傷,恨不得立馬殺掉那些人,一把将人抱起來大步朝門外走:“月月不怕,我已經把蛇弄走了。”
沈靈薇目光空茫地盯着他臉好一會兒,才似從剛才的驚駭中清醒過來,委屈地垂眸,眼中的淚水霎時簌簌而落,她費力地伸出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襟,将頭靠在他胸口,如受傷的小獸般嗚咽着哭出聲來。
“謝,謝璟,我剛才好怕.....嗚嗚嗚........”
謝璟見狀恨不得替她受之,眸底閃過一絲殺意,邊走邊輕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撫她的情緒,待将她送回屋子後,轉頭冷聲吩咐張慎:“給你一個時辰查清此事,如若不然,提頭來見!”
張慎也知此事事關重大,忙抱拳去了:“是!”
因沈靈薇所住的齋房,離衆女眷住的齋房都遠,而方才謝璟帶沈靈薇回來時,一來怕打草驚蛇驚動設計陷害沈靈薇的兇手,二來,怕折損沈靈薇的閨譽,故而,并未選擇走正門,而是避開院中禦林軍走了後門,從窗子翻入,因此,并未驚動院中女眷。
待他交代完張慎後,再回到屋中,見沈靈薇有氣無力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的藥力還沒解除,心疼得一塌糊塗,忙令站在旁邊幹着急的雪玲去打盆熱水。
他則坐床沿,輕撫她肩頭,“我已經派人去查此事到底是誰做的了,一有結果,立馬來告知你。”
沈靈薇睜着哭得通紅的眸子,無力地點了點頭,“嗯。”
謝璟見狀輕松口氣,“你能坐起來嗎?”
沈靈薇還後怕得整個腦袋嗡嗡作響,聞言,虛弱地點了點頭,“做什麼?”
“你身上有傷,我要幫你看看傷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