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燕王妃還以為自己聽岔了,猛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緊緊盯着沈靈薇,因震驚雙唇都是顫抖的:“你說什麼?”
哪有女子這樣诽謗自己,毀自己閨譽的?
沈靈薇令人謄抄話本子之時,早已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故而,才不敢和爹娘說,如今見燕王妃的反應竟如此之大,一顆心霎時高高提起,垂于腿側的雙手不覺揪緊衣裙,強逼自己鎮定下來。
“我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對着燕王妃,沈靈薇不想隐瞞,于是,避重就輕地把心中疑慮說出。
“娘今日估計沒有注意到,就算我之前散布了那些謠言,可按理說,皇家是不會介意娶我這個不會生養的王妃的,可今日宮中适婚的皇子卻一個都沒來,聖上和皇後也更是不曾出面,讓幾位未到娶妻年紀卻尚武的皇子來,找我爹切磋武藝。”
“這——”燕王妃聽後,臉上震驚之色頓消,染上疑惑之色。
“你是說聖上早已料到今日的局面?”
“是。”沈靈薇臉色不知何時已變得無比凝重,隻聽她一字一頓道:“我起初讓人散布那些謠言時,隻想着以後不要再被聖上指給哪位皇子,被永遠地困頓在京城不得自由,所以,壓根沒給自己留一絲再能嫁人的餘地,一來,确實是不想再遇到司亦塵那般隻知道利用我的負心漢,二來,也想讓聖上看到我身上再無可利用的價值,進而願意放我回遼東。”
“可經過今日之事,我驟然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錯在哪了?”
錯在,聖上依舊想要把她嫁給皇子。但此話沈靈薇不願讓爹娘跟着她再操心,便閉了下眼,好了好一會才啞聲道:
“我和司亦塵的事鬧得那般大,聖上在朝中安插的暗衛無數,不可能不知道那本話本子上寫的内容,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和爹想盡快為我招夫婿的事,可聖上卻睜隻眼閉隻眼,任由我們胡來,說明聖上心裡也明白,我和司亦塵婚事未成,傷了我的閨譽,讓我們燕王府面上無光,但皇家顔面何其重要,聖上作為一國之君,是不可能站出來給我們道歉的,所以,便借此事作為補償我們燕王府。”
“二來,如今正值聖上病重之際,而自古朝堂動蕩之時,做君王的,最怕的就是朝中重臣相互勾連,架空皇權,聖上此舉,估計也是打着想要看看我們燕王府私下和誰親厚,是否和司亦塵一樣有謀反之心的心思。”
“啊?”燕王妃聽後,吓得一屁.股蹲坐在石凳上。
她萬沒料到,她和夫君不過是心疼女兒遭遇,想要為女兒尋一門稱心如意的夫婿,竟險些招來殺身之禍,當即也顧不得再幫女兒看夫婿了,後怕地上下牙齒地打顫:“那你怎麼不把此事早點告訴我和你爹?”
“我之前沒想到,也是今日見此情此景才隐約猜到的,若不是爹娘一直逼我相看,我拒絕不了,也不會……”不會主動和他們提起,令他們擔憂。
燕王妃見女兒如此懂事,眸露心疼,“所以今日你才不肯相看夫婿?”
“是”。
但此刻不是談及這些的時候,燕王妃一臉焦灼道:“此事也就罷了,可,可我們宴會也辦了,就算這會兒散席也來不及了。”
若被聖上誤會他們有不臣之心,那真的是得不償失!
沈靈薇許是經曆了前後兩世,心智和韌性早已和上輩子無法并論,而越是這般危險的境地,她越能克制着強逼自己快速地冷靜下來:“娘,您先少安毋躁,我剛才說的那些也僅僅是我的猜測。”
“為今之計,如果想度過此難關,我們最好什麼都不要做,接下來,隻要我不選定夫婿,你們都裝作一副傷心沮喪的模樣,即可。”
“這,這真的能行?”
“能行。”沈靈薇見燕王妃六神無主的模樣,心疼極了,她緊緊握着燕王妃的手,似要将全身力量一并傳給她,隻見她微微一笑,眼露調皮道:
“聖上還打着如意算盤想要把我指給别的皇子呢,隻要今日我們表現出“足夠愚蠢”的行徑,且,并沒造反之心,聖上是不會輕易拿整個燕王府開刀的。”
燕王妃脫口道:“怎麼個愚蠢法?”
沈靈薇臉上那雙明眸眨了下,擡頭目光警惕地望向四周。
此刻整個燕王府除了後宅,皆是招待貴客來往步履匆匆的下人,以及那些身着華服的世家子弟和貴女,除此之外,還有百十名将士嚴陣以待,而這隻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裡不知名的角落裡,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暗偷窺此處。
她不便将話說透,隻含糊其辭道:“如今,想要做得更完美一些,還缺一個人。”
“誰?”
與此同時,前方擂台處忽傳來下人高亢的通報聲:“報,齊王攜其公子謝璟入府。”
此話一出,圍攏在擂台四周的觀客中,忽躁動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燕王妃聽到動靜,擡眸看過去,氣得直咬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對掃把星,什麼時候不來府裡,偏偏這種時候來。”
沈靈薇卻輕松口氣,翹起唇角反駁道:“不,他們此次來得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