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不喝酒。”羅代芹不緊不慢地拒絕了服務生端來的香槟,接着她環顧四周,眼角的幾縷歲月痕迹并沒有削減她的容顔反而讓她的目光透着堅毅,“付董,我看今天的宴會不是周年慶,而是鴻門宴吧?”
邢芝芝不動聲色地觀察剛才附和最起勁的幾個人,發現他們在羅代芹半開玩笑地戳穿心思後又變回道貌岸然的樣子,他們開始推杯換盞聊起天來,仿佛剛才的那一聲聲響應是幻覺。
剛才最喜歡招呼人的範父這時候成了啞巴,低頭默默喝着手裡的酒水。
“羅總監想太多了,畢竟我也曾是你的伯樂。”付勇彬沉默一會兒,他四下張望等着有人出頭解釋,隻是等了一分多鐘也不見有人出聲。
“付董,咱們也不彎彎繞繞,夏先生知道大家夥聚在一起都圖什麼,我這邊有他新拟定好的合作方案,您看咱們找個地方談談?”招呼早已等候多時下午帶上公文包跟緊她後,羅代芹示意付勇彬借一步談話。
“那是要的,老付啊,咱們帶羅總監去書房說說話。”啞巴的範父好像重新獲得了說話的能力,立刻動身帶路。
範父的前後變化讓付勇彬心裡惱火,可是不能發作,誰讓他是自己妻子範文棉的親哥哥知道不少自己見不得人的事,自己隻能忍着。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就此結束。
“付演哥,芝芝姐,請喝酒。”
邢芝芝這時候才注意到在大廳裡走動端送酒水的服務生是小吳,一陣子不見,他看起來精神不少。
上次去找付演時,他是一臉頹唐,如今雙眼銳利又透着隐忍。
從付演與他的寒暄中,邢芝芝得知小吳現在在付家做管家,合同簽了三十年。
邢芝芝咋舌,三十年?相當于大半輩子都貢獻給付家了。
為了付家能出力通融牽連父母的水泥藏屍案件,他也是把自己堵上了。
看着小吳托盤裡的兩隻香槟,付演隻拿起一杯香槟,“有熱水嗎?你嫂子最近不方便喝涼的”
“有的,哥。”小吳招來另一個服務生低聲說了幾句,不一會兒一杯熱乎的紅糖姜茶送到邢芝芝手裡。
邢芝芝接過紅糖姜茶朝他微微一笑:”謝謝小吳,有空來我們家坐坐。”
得到邢芝芝熱情的招呼,小吳訝異地睜大眼,他努力捕捉邢芝芝面上的表情,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在付家人臉上常見的虛僞與掩藏不深的嫌惡,可是他凝視許久也沒有找到。
付家的人從來沒有這樣對他客氣過,隻把他當成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需要利用的時候給點骨頭安撫一下,用不上的時候生怕他會沾上付家。
泰然自若地接受小吳審視的邢芝芝現在還摸不透付演為什麼要給出賣過他的小吳好臉色,不過轉念一想付演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真矯情,和個下人也能聊起來。”
“優可注意點,芝芝可是我們弗洛文重金聘請的調香師。”
付勇彬領着羅代芹離開後,範文棉立即擺出女主人的姿态,大度安撫範優可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小吳在範文棉的眼神示意下立刻重新投入宴會廳的服務上。
“不是瞧不上我們家?現在兩人眼巴巴回來幹什麼?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又當又立,真惡心。”付明淑可不怕母親範文棉,她按動按鈕,自動輪椅帶着她離開。
範家姐妹倆則是互相對視一眼後決定跟過去,她倆在别人面前是大小姐,在付明淑這裡永遠是低她一等。
隻不過離開前,範優可一步三回頭的頻頻望向站在邢芝芝身旁的付演,她的行為被堂妹範言心發現,最終被堂妹拽着離去。
“芝芝别介意,明淑以前不這樣的,因為被小演弄傷了腿性情大變。”範文棉瞟了一眼付演然後低頭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淚。
要不是大廳裡有付家安排好的一批記者在,邢芝芝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今天的範文棉仿佛換了個人,兩個月前還将她邢芝芝當成可以随意辱罵打壓的蝼蟻,現在成了能推心置腹的人。
看來,能穩坐付家女主人位子二十多年,範文棉也不是無腦之人。
“是我老公造成的嗎?當時有沒有報警,有沒有查監控?”
“什......什麼?”
範文棉擦拭眼角的動作一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便擡起頭看向邢芝芝。
邢芝芝将問題又問了一遍,範文棉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要是私下裡她早上手撕了面前對她陰陽怪調的邢芝芝。
不過礙于宴會裡有媒體記者,她隻能維持住端莊的姿态。
付演嗤笑一聲:“關鍵時刻,付家的監控總是失靈,手機總是欠費。”
“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提這些做什麼,你們兩口子回來了,咱們一家團圓比什麼都好。讓明澤帶芝芝認識認識弗洛文公司的管理高層。對了明澤,把你關系好的知名導演介紹給芝芝,帶帶她。”
範文棉目光閃爍,她避開付演的直視轉而将身旁看戲的付明澤拉了過來。
“我沒聽錯吧範女士?我可從來沒同意和弗洛文合作。”邢芝芝确認自己沒有理解錯誤,他們付家人都認為她來參加宴會是同意合作,這未免太搞笑了。
“有人已經替你做了決定,白紙黑字你賴不掉。”付明澤在手機上按了幾下随後遞到邢芝芝和付演面前。
邢芝芝湊近看了一下,待她看清電子合同條約頓時心中升起一團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