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父親所言,洛恒這些年明裡暗裡奪走申屠家大部分兵權,如今更是暗中派人監視申屠府,你父親手中如今所掌兵權多少暫且不論,這些人是否百分百完全忠于你父親,其中又有多少是屬于洛恒安插的探子,将帥不和,兵将不同心,自古以來皆是大忌!”
沈周容不同意此刻啟用申屠禦。
“可是……可是……”
申屠令容欲解釋,被沈周容打斷,“沒有可是,我知曉你父親的魄力,鏟除洛恒安排的人馬不過時間問題,但是,如何能讓洛恒不起絲毫疑心,這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你誠心,但如今我沒有時間等這一切,洛恒安□□父親軍中的探子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拔出,所以今日你所求,我不能應!”
申屠令容還欲做最後的掙紮,被沈周容擡手阻止,“不過如今,倒真有一事,需你父親助力!”
沈周容給了對方絕望,又在下一刻,向對方抛出橄榄枝。
“今日戌時,我需要你父親手下十八子,替我護一人出皇城!”
申屠令容拿着一張折起來的紙條滿懷期待的走了,房間内,沈周容的面色卻說不上好。
甚至說是凝重。
沈周容先是急匆匆的翻找了首飾妝匣,但沒能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緊接着迅速打開衣櫃,将早前去文相府時拿出佩戴,入公府後就收起來的玉環一把抓了出來。
哐啷一聲,玉環被放在桌子上,而随着玉環落桌的,是一下子沉寂下來的沈周容。
沈周容沉沉的坐在桌子前,目光落在玉環處,卻又透過玉環,不知落在何時何地。
長青選擇了不打擾,直到片刻後,沈周容突然狂笑一聲,緊接着,周身殺意漫湧又在瞬間被盡數收回。
“原是如此,哈哈哈哈!”
長青見她終于肯說話了,提着的心終于落地,她永遠記着當初,升平皇後過世那一日,那時的沈周容也是如剛剛那般突然沉寂,隻不過那時候,沉寂了足足一個月。
然而這次,長青的擔心是多餘的,沈周容并沒有如之前一般選擇沉默,這次,她直接說了出來。
“這一切的背後,竟然是文相!”
文相?長青下意識看向桌上那枚玉環。
沈周容說着,嘴角發出一聲嘲諷的哼笑,“原來那時,林硯之所說是對的,隻是我們都猜錯了,文相要除了我這位大齊頭号勁敵,不是因為我手握軍權乃至鐵甲軍這一精銳,而是為了他身處的新朝!”
人在生氣到一定程度果然是會笑的,沈周容大笑了三聲,“真是好一個文相,好一個天阙舊臣!殺我隻是因為我天阙帝女的身份!”
長青漸漸回過神來,自己也是駭了一跳,“所以當初暗中派申屠鶴刺殺殿下之人,真的是大齊文相?!”
因此誤會了申屠禦好久的長青,此時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呵~”
沈周容忍不住冷笑,“庸守打探完皇宮消息,告訴我當初申屠鶴行刺時弩箭上所塗為碧血封喉的毒藥,從始至終隻掌握在洛恒一個人手中,那時我還在想,是申屠禦投靠了洛恒。以至于後來申屠禦告訴我,他們已經行使了族規,我仍對其一直認為是包庇,對其一直抱有戒心,卻原來,一直想要我死的,從來都隻是文相!”
“他一直都在替新朝關注着大安這個勁敵,逼宮一事後,我那位胞弟不僅沒殺我,連輕一點的處罰都沒有,僅是這一點,就已經引起文相對我的關注。”
“我那名義上的胞弟,不知從何時起,露了對我的心思,他能查到的事,文相活了七十多年,又豈會查不到蛛絲馬迹,于是輕而易舉推斷出我北堂明禧的身份,自此,對我的殺心一發不可收拾!”
長青默然,申屠禦送來的親筆信中說,他之所以會派十八子前往大安劫沈周容入大齊,甚至在沈周容入府後一直派十八子暗中相随,不讓其離開大齊,是因為洛恒之前秘密派往大安的一支隊伍,這支隊伍在進入大安後沒有尋到沈周容,後來接到洛恒密信,搖身一變成為了大齊使臣。
而這支隊伍原本的任務,是刺殺沈周容。
洛恒派出的人裡,有一人是他申屠家安插的釘子,透露了沈周容身份信息,申屠禦這才連忙派出十八子,趕在這支隊伍前面,将沈周容名為劫持實為保護,送到了大齊。
而那顆釘子也告訴申屠禦,洛恒是接到了文相的消息,這才派出的刺殺隊伍,直到今日,申屠禦都還一直認為,殺沈周容,是洛恒自己的意思,文相阻攔不住,甚至還在信中說道,文相作為三朝元老,一直擁護的,都是天阙王朝!
孰不知,她早已在碧血封喉的毒藥下,死過一回!
“可為什麼?他是連世人都贊揚的,天阙王朝最忠誠的相國啊!”
沈周容想不通這一點,然而很快,有人替她解了惑。
中午的烈陽高照,有人拄着杖,踏着陽光的影子出現在屋門前,為沈周容掃去了心上最後一塊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