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沈周容選擇自己将此事說破,做先執棋者!
沈周安眼皮一跳,開始不知是笑還是遮掩,整個人突然忙亂起來。須臾,又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沈周容遲早會知道,遂迅速安定下來,直接承認。
于是賭上一口氣,“是,自從知曉阿姐非阿姐之後。”
沒有等來預料之中的責罵和暴怒,沈周安有些奇怪的看向眼前人,卻發現沈周容自始至終以一種憐愛又慈愛的目光看着自己。
且極平靜的問出,“你是何時察覺我身份有異?”
何時?
沈周安低眉一笑,濃濃柔色自眉宇間流過。
“阿姐可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
那是不足四歲的沈周安第一次在宮内見到自己母後從外帶回來的沈周容。
高他一個頭的人兒躲在母後身後怯怯的不敢見人,母後蹲下身來,露出背後的她,笑着同自己介紹。
“子護,這是你容兒姐姐,她……與你一樣,也是母後的孩子。”
年幼的他自然不會注意到,母後說最後一句時,眼底閃過的難過和泛紅的眼圈。
屋子裡,沈周容駭然,眸子裡一抹驚色刺痛了沈周安的眼。
也是這一抹驚色,令眼前這位少年帝王心底所有窺不見光的情感,于此刻再無所懼。
“那時我向你伸出手,而你雖一直低頭躲在母後身後,最後還是慢慢伸出手,從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護你一輩子。而後來,母後也一直教導于我,這一生,都要以你為先,護你周全。”
沈周安苦笑一聲,“也不知從哪一刻,我對你的感情開始變了質,或許,是初見你的那一瞬心跳。畢竟剛開始,我曾一直視你為親人,因為親人之間,才需守護。”
沈周安神色逐漸瘋狂,“可你知道嗎,原來我從一開始的出生,就注定了要與你永遠羁絆!”
“我的小字,是為你而取,從小的培養,是為與你比肩,可一切錯就錯在,天阙太早滅國!天阙最後一任皇後,你的親生母親,天真的以為天阙朝臣會永遠忠于王朝,選擇了權勢滔天的大将軍之子為你之婿,若非如此,你早該是我的妻!”
沈周安終于将藏在心口十數年的秘密說出口,一切隻覺暢然。
而對面,沈周容自始至終面色如常,好似一切所說皆不是她,隻是擡眸,平靜的問出,“所以,你是從何時,有了娶我的心思?”
沈周安大笑一聲又迅速收斂笑意,更近一分的靠近沈周容,滿眼的勢在必得。
“母後抛下我,親自照顧你的那一年。”
沈周安一把抓住沈周容的手,緊到自己都感覺得到的緊張與快感。
“我從母後那無意聽到,你非我親生阿姐,在那一刻,我的心裡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初始我并不知曉那意味着什麼,直到後來父皇也随母後仙去,将年僅七歲的我丢在那冰冷的皇位上。”
“太妃畢竟是妃,面對咄咄逼人的朝臣,為了我有時不得不避讓三分,就是在那時,是你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震懾那些欲從我手中奪權的朝臣。”
“母後說過,天子當以仁善治天下,不可過度縱殺,可母後還說過,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所以,那時的我,一邊盼望着阿姐你以雷霆手段替我震懾朝野,一邊偷偷仰望着你,将自己不知不覺瘋狂生長的愛意藏于窺不見光的心底。”
“我以為,那一直都是親情,你我将以此密不可分的身份,永遠綁在一起!可後來,我長大了,知道了世間還有一種情,名叫愛。那一刻,我終于明白,原來一直一直,是我在欺騙自己的心,我的心在那一刻,窺見天光,收到了所有過去潛藏的回響!”
“前年開始,太妃觀我年歲已至,開始提及我娶親立後一事,那一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太和殿回到寝宮的,隻知道,從太妃提及立後那一刻開始,我明白了我終會娶妻,而你也終會嫁人,那時我便想,既然如此,那為何你不能是我的妻?!”
沈周容被緊握的手動了一下,沈周安以為,眼前人會收回雙手,卻不料,自己因緊張而青筋隐現的手,反被眼前人抽出手反握住。
而他自小愛慕長大的阿姐,也沒有因自己瘋狂的愛意傾訴而暴怒,怒罵自己不知羞恥。
“子護。”
沈周容再一次輕喚了沈周安的小字,漆黑的眸子如深淵寒潭,直直望進對面人眼底。
“你的心意我如今知曉,可我于你,永遠都是姐弟之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沈周安瞳孔猛地一縮,蹭的一下起身怒吼,“不,不可以,我不允許你嫁給别人!”
作勢就要抽回被沈周容反握的手,卻在抽出時,反被其牢牢緊握。
沈周容一雙寒眸從下往上望向沈周安,眼裡露出的,是同樣的勢在必得。
“既如此,在娶我和皇位之間,你隻能擇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