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其琛冷笑一聲:“你們不知?專供帝後所用,必然是由三班匠人和侍衛聯合看管的。若你們中沒有内應,不認識下毒人,這人難道是會飛天遁地不成?”
見衆人膽寒。
又緩了口氣,“本宮讓你們跪在這,不是為了罰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好好想想清楚的,如今,兩個時辰已經過去,估計你們已經将這象牙席制作日子裡的樁樁件件都過了一遍,但是究竟那裡出了什麼差錯,想必你們也清楚,你們好好想想究竟是誰在,你們不注意的時候,暗下毒手?”
兩位掌設面面相觑,終于一位掌設皺眉,上前回話道:“牙席在制作之時倒沒什麼異常,隻不過這到底也算是精貴之物。尚宮局也算都出了力,因此牙席完工之日,尚宮局的諸位兄弟都來看過,但是奴才可以保證諸位兄弟沒有一個人碰過這象牙席。”
傅其琛接着追問:“嗯?就是說,牙席送到紫宸宮和鳳儀宮前,尚宮局的諸位掌級都去看過,應該也和你們說了說話。可你們從頭到尾都在一起嗎?中途沒有離開過,給他們下手的機會?”
掌設肯定的道:“奴才知道規矩,不敢離開片刻。”
傅其琛微微皺眉,司設局那麼多人,若是下毒難保不會沾上,難道毒不在象牙席上?便喚高寒來,悄悄伏耳一番,
高寒将裝着牙席的兩個錦盒都端了上來,傅其琛細細端詳,片刻道:“确實如此,看來是我低估這人了,你們先下去吧,去司服局将兩位掌衣給帶上來。”
又鄭重其事地吩咐道 “還有,高寒,你去辦件事。”
沒過一會兒,高寒将司衣局兩位掌衣帶了上來。
傅其琛和顔悅色道:“兩位掌衣不必驚慌,剛才本宮正在審問象牙席之事,突然聽聞,你們諸位兄弟曾經一起來看過,但是兩位掌設記憶,有些不清楚,想不起來當初誰曾經有過下手的機會,所以本宮就宣你二人問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來,當日究竟有誰碰過?”
二人跪在地上,左掌衣胡松當即道:“嵘賓明鑒,我二人當日隻是受邀,看了一眼就走了,是衆人中最先告退的。并不知道當日情形如何。”
傅其琛道:“哦?是嗎?這是胡掌衣吧?”
胡松低着頭:“是,奴才是司衣局左掌衣胡松。”
傅其琛的語氣卻帶起一絲驚疑:“胡掌衣好記性啊,剛才兩位掌設連當日究竟有幾局參會,都不曾想起,倒是胡掌衣連當日自己是何時走得都一清二楚。"
胡松忙道:“當日,司衣局急着去别宮送料子,便提前告辭了,心下也很是愧疚,還曾想過要去緻歉。因此有些印象。”
“是嗎?”傅其琛似笑非笑,不曾答話。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高寒又回來,還帶上了兩匹如意雲紋明黃緞。
傅其琛看着那兩匹如意雲紋明黃緞,面色漸漸森冷,語氣卻像含了一絲膩人的蜜糖:“剛剛本宮已經查清楚了,有毒的不是這象牙席,而是這層層包裹象牙席的黃緞,有人在這黃緞中撒上了毒物,導緻這毒物染了象牙席,讓鳳尊中毒,甚至有謀害皇上的嫌疑!這人真是膽大,不過這個宮中隻有你們二人。最熟悉這黃緞紋路,我隻是想找你們看看,這上面可有什麼線索,可以找到那個下毒的人。”
高寒将明黃緞送上前:“你們各自挑一匹吧,好好找找有沒有下毒人的線索。”
胡松當即跪下道:“奴才在這宮裡呆了十幾年了,一向是忠心耿耿啊,萬萬不會做出此等事情。”
傅其琛的語氣愈發溫柔,可在這夏日炎炎,卻讓人泛起寒意:“本宮知道你們的忠心呀,所以特地給你們一個表忠心的機會,讓你好好去找找,若是能夠幫助鳳尊脫險,這可是大功一件呢。左右陛下隻給了本宮三天時間,你們兩人誰在房間内畏罪自殺,對本宮而言都是一樣的,更何況你們犯下此等大錯,本就應該以死謝罪,本宮這還是給了你們機會呢,讓你們可以選擇。”
胡松又是哭又是磕頭,卻怎麼也不肯去挑。
傅其琛厲聲:“誰不敢碰這明黃緞,毒就是誰下的?本宮照樣可以去抓你們去見皇上。”
這時,另一位掌衣無法,已經先挑了一匹,抱在手中。
胡松看到了,冷汗更是直外冒,顫顫巍巍地想要去碰另一匹明黃緞。
就要觸碰到的時候,高寒道:“你不敢碰,勢必是知道,此毒可由肌膚而入,毒就是你下的。”
“不……”話還沒說完,胡松就被兩旁侍衛拖下去了。
傅其琛走下高台,喚起右掌衣:“張掌衣真是忠勇,難道不怕明黃緞上的毒嗎?”
張掌衣謙遜道:“奴才在這宮裡當值,當然是要為皇上為郎君,分憂才是。”
“說得好,既然你如此忠勇,那本宮就把這兩匹明黃緞賜給你,高寒。”
“奴才謝……”叩頭剛叩到一半,張掌衣突然發現此舉不對。
傅其琛的笑意卻更濃:“張掌衣怎麼不動呢?莫不是才開始害怕手上的毒鍛?其實人都是會害怕的,鳳儀宮外,你們可是聽見了此毒詭谲。連本宮都不敢沾染,除非是知道這兩塊都是假的用來騙你們,否則誰會敢明目張膽地去碰。可如此金貴之物,誰會留意包裝它的明黃緞是什麼花紋,隻怕隻有下毒的人才會知道了。”
“奴才不知,嵘賓在說些什麼。”
“不知啊,高寒。”高寒換了托盤,往前推了推他,張掌衣的目光卻不敢放在這兩匹錦緞之上。原來兩匹錦緞早已經從如意雲紋變成了飛鳳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