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黎忍不住蹙眉,雖說傅其琛心思不純,但畢竟掌管内廷六局十二司。
不晉位,隻怕叫内廷非議。更何況這一年他雖有私心卻也有功勞。
萬裡黎也就尚尊的話:“嵘賓,這些年來也是克勤不怠。如此一并升了貴賓。宮中有兩位貴賓也算是喜事。嵘貴賓,看來你又要有雜事勞形了。”
傅其琛輕歎,卻帶着和善的微笑叩首:“臣侍本分,豈敢言勞。多謝陛下隆恩。”
鳳尊和德君點頭相和,宮中競相賀喜。
“奴才恭賀嵘貴賓大喜,願嵘貴賓福順安康。”
這華美的冬至宴,終于告下了帷幕。
曲終人散,自然各走各道。
尚尊推辭不勝酒力,先行離席。
傅其琛自然跟着尚尊先回了萬壽宮伺候。
萬裡黎自然是跟着鳳尊一起前往鳳儀宮。
德君卻說新得了琉璃佛像,想去佛堂看看順便祈福。隻剩沈一諾和張昌浩回了清逸宮。
出了暖意融融的宴廳,迎面吹來一陣冷風,讓沈一諾忍不住眩暈。
張昌浩連忙抓緊了沈一諾的手,新程忙站在風口。
張昌浩笑:“幸好哥哥,今日封了貴賓,待正式冊封,司設局便可送來使用采仗,到時自有人為哥哥擋風禦寒。就不必受此風寒之苦了。”
沈一諾淺淺一笑:“我原來還想不到貴賓之位的好處,現在竟是被你想到了。”随後讓人散開。
兩人正沿着路緩步而行,漫天的雪光,為他們明晃晃的照亮前面的方向。
遠處暖光黃色的燭火隐約可見,而宮中的喧嚣已随着夜色的降臨而逐漸沉寂。
就在二人打算離開淩波月舫之時,月舫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起初幾乎是微不足道的低語,但随着夜風的傳播,聲音逐漸變大,變得清晰可聞。
各色的宮燈,向淩波月舫後園彙聚,揮舞。周圍的宮人和侍衛被驚動,開始從各處匆匆奔出,
一旁還有人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落水了,冰碎了。
張昌浩,沈一諾不免露出了緊張和擔憂的神色,移步前往。
原以為隻不過是宮女和奴才那是幹活時,不小心落水了。
可走近,沈一諾卻聽到人群中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郎君落水了,快來救救他。”
這聲音似乎是蓬萊宮的小滿所發出的,他大驚失色。
那落水的豈不就是德君?
就在此時,兩隊明晃晃的燈光如燈海彙聚于此。
正是萬裡黎和鳳尊,萬裡黎前腳剛出月舫就就聽到了呼喊之聲。更聽到了小滿的呼喊,連忙趕了過來。
湖面上的冰層碎裂,眼見一個人影在水中掙紮,濺起片片水花。
萬裡黎見狀,直接往下跳,幸虧身後的瑞甯眼疾手快,發狠似的抱住萬裡黎:“陛下,萬金之軀怎能冒此險啊?”
“來人啊!快點去救德君!”
瑞甯哪裡管得了萬裡黎?
沈一諾剛趕到就見,萬裡黎一把扯開瑞甯,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冰冷的水花和薄冰随着她的躍入四濺開來。
一旁的張昌浩都失了顔色,沒想到萬裡黎居然跳下去了。
和着瑞甯和衆人的尖叫,見萬裡黎下去了,侍衛也一個個跟下餃子似的躍入池中。
池中的薄冰,此刻已經全部打散,直到一個侍衛驚呼:”救到了,救到了。“
萬裡黎拖着洛修越上了岸。洛修越渾身顫抖,皮膚泛白,他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冰塊碎片還挂在發梢和衣角。
雖然獲救,但寒氣已深入他的皮膚,臉上的表情混合着青紫和脆弱痛苦,讓萬裡黎看着,覺得心都碎了。
洛修越忽然找到焦距,向萬裡黎喃喃一句:“陛下……”随即,便暈了過去。
“修越,修越……”萬裡黎将自己的披風給解下來,一邊道:“來人快叫去找禦醫,快去找白衣。”
一群人烏泱泱的到了蓬萊宮,司醫局當值的,沒當值的禦醫,全部接到了萬裡黎的禦令,烏泱泱的到了蓬萊宮。
白衣還有呂罄等太醫跟着内侍已經入了外殿,其他當值的禦醫,隻能在外面跟着出主意。
白衣原本也隻是讓人叫了簡單的用溫水催動之法,防止德君雙手手腳被凍傷。
可直到,内侍和小滿挪出空來,讓她把脈之時,才驚覺不對。
脈象細弱而遲,如絲如縷,按之欲絕,且脈中似有伏匿之邪,與舊疾沉疴相勾結,此等脈象,大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