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萬裡璇有錯,但終究是懦弱,愚鈍之禍。她但凡有半分心機,也不會傻到和當初的瑞王聯盟,導緻自己死在了皇陵之中,還連累陛下蒙冤。可陛下這些年,從未有怨。又當真是不疼惜這個孩子嗎?”
“陛下,小郡王犯下如此大錯,臣侍厚顔辯駁。但求陛下,還是看在當年惠帝還有明王君,那麼一點點情面之上,寬容一二吧。”
日落西沉,夕陽的餘晖灑在雪地上,讓蓬萊宮内漸漸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橙紅,萬裡黎站在滿殿跪着的人中,面容竟變得柔和,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卻又因為站在這璀璨之處,反倒讓人看不清楚。
傅其琛的面色卻是蒼白得很,他已經做了他所有能做的。
隻能在這死一樣的寂靜之中,無所适從的等着萬裡黎的宣判。
可萬裡黎始終沒有更改的意思。
就當他以為這事情已經再無轉機的時候。
萬裡黎終于開口:“瑞甯,宣宗人府的人進宮吧。”
傅其琛這才吃了一顆定心丸,陛下不會将此事送入大理寺中,為小郡王定罪。
宗人府頂多是杖責,斥責或者是褫奪封号。好歹保了小郡王一條性命。
“走吧,你們都走吧。趁現在。”
萬裡黎真的覺得今天已經疲憊不堪。她揮了揮手,讓衆人撤下。
獨自走進了内殿,她現在隻想再陪陪洛修越。
滿殿的狼藉,終有收拾幹淨的一天。
傅其琛和宮人一起趕去尚尊所在的萬壽宮。在尚尊眼淚之中,萬裡钰連夜送入了宗人府。
沈一諾隻能跟着張昌浩,回到清逸宮。
面對張昌浩,沈一諾把這些天來自己發覺到的一切和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講開了。
直至月上西樓,這些天來的盤算和猜疑才和盤托出。
張昌浩卻依然心驚:“哥哥說的都是真的,天呐!”
沈一諾蹙眉:“其實我有種感覺,他這一次讓我重病可能并非是想害我,隻是不想我再摻合到這些事裡面,不管是萬裡钰還是傅其琛甚至是我,他好像都預料到了她們的行為和動機。"
張昌浩以手托頭:“好像是這樣,就算從頭到尾都是他布的局,可他怎麼會知道小郡王會癡迷方術呢?我也曾想過能得陛下恩寵多年,德君并非看上去那般簡單。”
“可我沒想到他竟如此厲害。德君今日之局,怕連傅其琛也沒料到。”
沈一諾想想若沒有小滿,狀告小郡王之舉。這一局傅其琛可謂是大獲全勝。
”不過哥哥,德君如此行事,實在讓我覺得奇怪,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啊?“
“從我們入宮,他一直在幫助哥哥你留下來,可若是想要拉攏勢力,鳳尊可是他的保護傘啊,他卻向鳳尊下毒。”
“說他在争寵吧,可他對付小郡王對傅家,卻不對付傅其琛,說他一心一意隻為陛下吧?可他卻暗害帝卿,如今更是想除去小郡王。”
“總感覺這些事情全部在意料之外,卻又在他的意料之中。真不知道這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之前想想德君都快不行了,我心裡還有些難過。可是現在我隻覺得心驚。”
沈一諾沉默了良久,然後惆怅:“我覺得他好像在可憐。”
張昌浩莫名其妙:“可憐?什麼可憐?”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但有時候我可以感覺到,他在可憐陛下,可憐我們。”
張昌浩笑了:“他可憐我們?哼。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宮中個個系出名門,小郡王更是皇室血脈。他自己也不就是五品官員之子。如今的位份,隻不過仗着陛下擡舉他而已。”
“無家勢,無根基,無功績,甚至無子無女。也來可憐我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