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朱雀街上的文臣骨,還不夠多嗎?亂世用能人,安穩用庸人。沈雲望你要明白,你要的是權傾朝野,是在朕之下,左右朝政之勢。一人之下,卻能操控萬人之上的權力。”
“是雷霆手段,以鐵血手腕維護大楚國法,你要能平衡各方勢力為己用,又以寬厚之心籠絡人心,恩威并濟,使群臣歸心。”
“你要登高一呼,就會有千呼萬喚。而不是如今,隻有一副沒用的骨頭,死在這雪裡,爛成塊碑。”
萬裡黎的話語如同寒風中的利箭,正中沈雲望的心,她的眉頭微微顫抖,眼中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幾分。
身體微微前傾,以手撫地,仿佛想要抓住什麼來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信念。
“沈雲望,想不清楚就走回去,好好去朱雀街上走走,想想朱雀街上死去的知交親朋,想想三十年前的血是怎麼流的;想請楚了,就告兩天假,去寫一封皇貴君祭天稿,過來送給朕。”
沈雲望的手緊緊握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幾乎和漫天的雪景融為一體。
萬裡黎沒有理她,轉頭想離去,她若是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那想跪着就繼續跪着。
沈雲望最終沒有走回去,因為雪下太大也因為她的膝蓋真的開始疼了,正如萬裡黎所說,像針紮一樣痛。
沈雲望開始佩服古人,一跪就跪個三天三夜,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沒廢的。
但她的馬車路過朱雀大街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掀開簾子看了看看。
家中的仆人看着沈雲望呆呆的回來,忍不住心疼。
此時已是深夜了,月光如洗,雪光更亮。
下人問她今夜可要早些休息。
她想了想:“上道折子吧,明日便不上朝了。”
下人道:“也是大人,今日還是好好歇息吧。如今,這風雪催人,大人可别病了。”
“不,點燈。”
……
“臣也不懂,德君與您真的那麼重要嗎?你願意拿一世的清名去換一紙诏書?"
萬裡黎停住腳步,随後道:"其實你們都錯了,這一紙诏書不是為他而求,而是為朕而求,那是朕年少時的夢。夢裡朕有姐姐,有母親,有錦繡前程,也有天地逍遙,有朕以為的公平正義。"
"可是夢醒了,原來朕什麼都沒有。就算朕以後可以得償所願,那些人也通通都不在了。但現在朕還有一個他,那至少有一個承諾是可以作數的,朕要昭告天地朕要娶他,就這麼簡單。"
“沈雲望你還不如朕,那三百人已經死無全屍,甚至若有朝一日可以為她們翻案,可你除了一紙空文可以燒了作為祭禮,你還能做到什麼呢?”
……
罷了,就算不為了大楚皇帝,也就當我沈雲望成了她一個夢吧。
深夜,左丞相傅深,書房依然燈火通明,她歎了口氣,燒掉從宮中來的紙條,
其琛這事說起來容易,辦起來卻難呢。
如今,小郡王出事是要敲打敲打,不然她們還真以為傅家倒了不成。但小郡王如今的處境不好,她總不能去做這個出頭鳥。
更何況還有太女……
直到下人來報,說白同含求見。
傅深眼前一亮:“快請,快請。”
白同含一進來就亮明來意:“傅姐,陛下,真的要封那個德君為皇貴君嗎我?還要再加一副鳳尊儀制,來舉行冊封禮,簡直荒唐啊!”
“我如何能不知道你們心煩,唉,可是如今小郡王正被陛下捏在手心裡。厭勝一術,誰知道小郡王會有這樣主意?”
“可你先别急,這沈雲望如今可還沒同意。”
“唉呀,姐姐你不知道,不知道陛下和沈雲望說了什麼,沈雲望都已經回府寫祭文了。”
“什麼?”傅深裝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沈雲望竟然同意了。”
”可不是,姐姐當初為何要讓我們同意這般荒唐的事?“
“同含,你真以為送幾個人進宮這麼輕松嗎?這裡面關卡多着呢?究竟是誰放了他們進去,又是誰給他們捏造了身份。空了宮殿?陛下要是細細查起來,牽扯的也不止我傅家。”傅深也動了氣。
“如今我們傅家連小郡王都給折了進去,其琛在宮裡面也受着委屈,你現在來問我,不太好吧。“
白同含也驚覺自己語氣不對,又改口:”可咱們也不能被陛下捏在手心裡。姐姐,你不知道,今年我們戶部赈濟災民的事兒,居然被太女攬了。”
“偏偏她不知道想個什麼主意,用紙衣紙襖分發給平民,那些人高興的很。甚至用來銀兩不如往年的一半,甚至這些紙衣也不必收回,這陛下要是看了她的奏報,這戶部的臉都要丢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