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詢問江南的氣息,那一定是書墨香間夾雜着悠悠醉人的脂粉氣。
循着悠悠香氣,走到江陵正街一旁,街道不長,卻如同一盒細膩的胭脂,輕輕揭開蓋,便是滿城的芬芳。
街道兩旁的木質店鋪門扉輕啟,露出内裡琳琅滿目的商品。皆是男兒家鐘愛的。
直在這滿街的男子,裡有兩個濃眉大眼,而且鼻歪眼斜的女子帶着人格外紮眼。
萬裡黎無奈的搖搖頭:“師姐,你至于把我打扮成這樣嗎?而且我真的有事,我也不想來逛這脂粉巷。”
郁思宥一把拉過來,攬着她的手臂:“你不來,誰來啊?我,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呀。”
“更何況你看。”說吧,将一個荷包遞了過來。
萬裡黎一看裡面竟是以前放在客棧裡的銀子:“這怎麼回事?”
郁思宥攬過她:“我悄悄将你的包裹弄出來了,你可以繼續回去裝富商了。”
“你好歹是個……”萬裡黎大驚。
“我好歹是個不忍心,師妹沒錢上路的師姐。” 郁思宥斜眉一挑,粘好的眉毛,将掉不掉的挂着,更看不下去了。
“行行行行,走吧。”實在是念及稀薄的同門情分,絕不是為了那些銀子。
萬裡黎帶着她走出了巷子。
“哎,你要幹嘛?”郁思宥一驚。
萬裡黎無語的看看她:“唉,這些脂粉钗環,做的再好。也就是供到宮中,謀個貢品的名聲。“
“就算有什麼時興的花樣,在宮裡,能不能用還是兩說?尚宮局又不是擺的好看的。咱們既然不知道人家喜歡什麼?好歹買個用的上的。”
萬裡黎向郁思宥提了個店,郁思宥一愣,随後點點頭。
也不知是近鄉情怯,快要走到正街的時候,郁思宥停了下來。
萬裡黎站在旁邊停步:”怎麼觸景生情?不願去?“
郁思宥看着這一切 :“沒想到還能回到這。”
萬裡黎看着郁思宥暗淡的神色,隻能解釋:“沒辦法,除了沈家,還有些文人墨客家裡有工坊,專門為自家的兒郎打造筆墨之外,隻有這一家鋪子專門是做中書君的。雖說未必精巧但好歹也是一份心意。師姐你看?"
郁思宥搖搖頭:“有什麼不敢的?”說着提步為萬裡黎她們領路。
宿寒和池霄落後半步忍不住問:“主子什麼叫中書君?”
萬裡黎:“就是筆墨,取個雅稱而已。隻不過這家店是專門為男子所做的筆墨,所以多喚中書君。”
池霄驚訝:“啊?那男子筆和女子筆還有差别嗎?這不都是一樣的嗎?”
萬裡黎無奈:“這天下男子手與女子手天生就差。如果你細細觀察,就會發現男子的手永遠比女子的手要長上那麼一截。而且手腕和手的用力方式也是不一樣的。”
宿寒不解:”有嗎?就算有又有什麼關系湊合着寫呗。“
“那是你,咱們這些出身行伍的人,一年到頭,能寫幾個字?”
萬裡黎隻能細細着解釋:”但是真正沉浸其中的人,可都是日積月累,而且堅持不懈的。若是再勤快一點,很快就會有手傷還有臂傷出現,這種傷哪怕就是針灸湯藥也很難治得好。“
“所以呢,那個中書君是專門用來治這種傷的? ”
萬裡黎搖搖頭:“不是,隻是根據男子的手還有他們的用力方式,稍微改變了一下。讓他們更好書寫,延緩一下這種傷勢的發作而已。”
兩個人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萬裡黎,眼睛裡的意思很明顯,還有做這種事情的店鋪。
萬裡黎:“原本是沒有的,天下的筆墨全部按照女子的手和用力方式來做的。隻不過有一天,有位公子去了那家江淮四絕之一的潘家筆。”
挑選之時,也不知是感慨還是抱怨,‘這天下的筆都沒有,注重男子,拿上手總有些不舒服。’
誰知道?那個店的掌櫃也在,聽了不高興‘江淮買我家的人多的是,别誣賴我家的筆。倒是這舞文弄墨本就不是你們這些男兒郎該做的,再好的筆也在你們手裡,也寫不出什麼好字。’
‘日後在許了人家中反而被嫌棄,也讨不到家中長輩的喜歡 。我無意冒犯,但小公子還是應該趁早學習如何打掃家室,學習夫德,夫言才是要緊。’
那小公子出身名門本不予計較,可是無奈店家實在是咄咄逼人。于是便當即在外面拿了掃帚上的藤條。
‘掌櫃你家的筆分男女,可是墨不分男女,紙不言對錯。你說,再好的筆也在我手裡,也是無用。可就算無筆無墨,我也能叫你服氣俯首 。’
随即就拿着那藤條蘸着水,在地上寫下名噪三陵的長賦。字字見風骨,清雅秀麗,自成一格。
三陵之地,本就多出文人墨客,但無論是誰經過都得彎腰低頭,看地上這篇學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