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聞言,眉頭一皺,但随即又舒展開來:“你在胡說什麼?這個隻不過是普通的船索罷了,是我們在沿海行商的廢墟中挖出來的。”
萬裡屰都給氣笑了:“爐火熊熊,千錘百煉。這些飛索都需要專門的匠人打造,如果你真的能在随便一個廢墟中,挖到這麼多鐵器,那我也真是服了你。”
萬裡屰一邊細心解釋,一邊看向那個十五六歲的女子,或許說是少女更為合适。
“更何況,你們裝作水草,吸引注意,然後用飛索飛升上來,最後再用油布把所有糧草給扔下去,帶着糧草逃之夭夭,這麼緊密的布局,就靠你們這些懂點水性災民?”
少女聞言,心中有些疑慮,但這麼多天來的颠沛流離,依然讓她不敢相信。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究竟是誰帶她們去找這批鐵器的,為什麼她們敢從官家手中搶糧呢?
萬裡屰很快注意到,她微微垂頭,目光向一邊撇去。
在她身後有一個臃腫的孕夫,正躲在陰影裡,身上有斑駁的血迹,衣服下的腳正慢慢向外面縮。
萬裡屰心中一凜,剛想上前,誰知那少女擋在了她的面前,眼神中充滿了戒備。
萬裡屰身形一晃,本想繞開她,誰知道少女袖中居然掏出一對峨眉刺,這短小精悍的武器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萬裡屰抽出長劍抵擋,劍光與峨眉刺的寒芒交織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萬裡屰每一招都試圖壓制住少女的攻勢。而少女則憑借着峨眉刺的靈活,巧妙地躲避着攻擊,同時尋找反擊的機會。
萬裡屰冷冷道:“他有問題。"
“不,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少女喘着粗氣。“他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來從沿海過來經商,正好遇上了水災,他還懷着孩子好不容易才在這裡有落腳的地方,他沒有任何惡意。”
萬裡屰擋開了少女的攻擊,劍光寒光居然直沖向那個孕夫的肚子。
少女驚恐看着,想去阻止,但劍影一閃,這個孕夫肚子上的布當即割下,而掉落下來的隻有一堆雜亂的稻草。
“果然如此!”萬裡屰沉聲。“沿海早就鬧了海盜,這些年來,沿海商賈隻敢就近做生意,誰敢不遠萬裡來到大楚行商?”
少女還有其她災民驚魂不定,她們從未想到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孕夫?居然是假的?
難怪他平時,都不怎麼出去,也不怎麼起身就窩縮在角落裡。
萬裡屰再次将目光轉向孕夫,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更何況,天下女子的腳,總比男子要小一些。特别是已經懷孕了的男子,哪來這麼秀氣的腳?”
萬裡屰猛地掀開‘他’的破爛的灰色衣襟,露出裡面用布條緊緊束縛,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少女愣愣的看着這個孕夫,原來都是假的,‘他'?居然是個女人?
萬裡屰橫劍擋在‘他’脖子上:“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女扮男裝,混入災民之中?還要教唆災民?”
僞裝的孕夫,眼看自己的僞裝一件一件被拆穿:“我是誰?我隻不過在你們這些朝廷走狗的手段下想活着的人罷了。”
“大家不要相信她們,她們說的好聽,其實根本沒有想過要赈災!要不然為什麼不開三陵的糧倉?反而要從遠處調糧?她們根本不在意我們的死活!”
她向四周大聲喊,聲音在空曠的油布廠中回蕩,看出這個孕婦在災民中還頗有威信,她的這一句話,災民們紛紛議論。
萬裡屰忙道:“此人居心不良,混在你們之間這麼久,還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大家千萬不要相信,當朝太女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前往了江淮,甚至這次朝中還給我們批了三大船的糧食,就是想救大家。”
‘孕夫’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對自己的話産生了某種莫名的自信:“朝廷根本沒有想過要赈災,她們上下勾結,隻關心自己的腰包,根本不在意我們的死活!”
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她手中一枚飛刀彈出,萬裡屰忙閃開。
‘孕夫’卻飛身沖向了一邊,她猛地一刀割開了身旁搶來的糧食袋子。
随着袋子的破裂,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裡面湧出的不是人們期盼已久的糧食,而是成堆的谷糠,如同嘲笑般的黃色粉末在空中飛舞。
“看!這就是朝廷給我們的赈災糧!”‘孕夫’揮舞着手中的空袋子,聲音中充滿了挑釁與得意。
“住口!究竟誰派你來的?”萬裡屰怒喝,一把将她按倒在地。
‘孕夫’掙紮着、咆哮着,但終究無法逃脫萬裡屰的掌控。
”可是你們聽我的話,吃的上飯了沒有,如果不是我,這些天你們還能活下來幾個?這些當官的都是一個樣,大家都看到了吧?這赈災糧,根本就是個幌子。”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但仍在試圖挽回一絲絲的信任。
很顯然有不少人聽進去了,比起那虛無缥缈的承諾還是剛剛吃到嘴裡的粥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