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黎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我是懷着尋找家人一樣的心情,去尋找那個人的。可惜,我失敗了。我想找的那個人,不是我想找的的樣子,二十年,面目全非。”
說到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想告訴你,我不想騙你。哪怕是現在,我也沒有确定,我想找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或許很久以後,也不會。這對你不公平。”
沈一諾微楞:”所以,陛下是想說,陛下在害怕嗎?害怕臣侍的命運會步入一個不圓滿的終局?“
”害怕臣侍會被辜負?可是,陛下,臣侍的畫卷尚未展開,為什麼您就已經評價好了?這對臣侍才是真的不公啊。”
沈一諾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堅定所取代:“無論過往的回憶多麼遙遠,多麼深刻,十年,乃至更久的時光,也總有淡忘的一天。生命中總會有新的人出現,帶着新的故事,新的記憶,來填補那些曾經的空缺。“
”如果陛下此刻不願透露更多,那麼臣侍願意等待。但陛下從一開始就将臣侍劃出去,臣侍不接受。”
沈一諾的回答讓萬裡黎的目光在沈一諾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你……你真的這麼想?”萬裡黎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不确定,似乎還在試圖确認沈一諾話中的真實與決意。
沈一諾微微欠身:“陛下,臣侍所言,皆發自肺腑。”
在柔和的燭火下,萬裡黎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沈一諾的手背,沈一諾順從的将手放進萬裡黎的手中。
二人雙手交握,感受到從對方掌心傳來的溫暖,那溫度仿佛能穿透肌膚,直達心底。
最終化作一個簡單的字:“好。”
浩浩蕩蕩中秋宴就這樣落下帷幕,各國使者陸陸續續轉身啟程。
除了宴會上北慶那一塊疙瘩,似乎此次中秋宴十分圓滿。
北慶使節也走的十分幹脆。
當然也有可能是萬裡黎一日派了三位太醫去為她們的診脈,表達慰問之意。
七十歲的老太太深刻感受到大楚胸襟寬廣,以至于承受不起,于是,帶着一衆手下急急忙忙的走了。
等到人走遠,梁景北湊上呂磬:“怎麼樣?發現了嗎?是不是啊?”
呂磬點點頭: “容貌絕美。“
“那?”
“但技藝絕佳,陛下猜的沒錯,那位黑衣美人确實是個女子。”
“蒼天呐……我的心好痛……”梁景北對自己走南闖北的眼光感到了深刻懷疑。
蒼天有淚,但今朝無語。
這種靜默的氛圍一直持續在内廷,鳳儀宮的晨會之上。
鳳尊難得地顯露出一絲不悅,直視着跪在面前的莫侍人,語氣中帶着前所未有的嚴厲:“莫侍人,陛下對你寄予厚望,視你為宮中舞郎翹楚,你怎可如此不慎,臨陣脫逃?”
莫侍人聞言,臉色蒼白,眼中閃過一抹慌亂與不甘:“鳳尊,實在是……那日突發意外,奴才也是措手不及……”
“若非方常應、李常應等人,臨危不亂,我大楚的顔面,險些便要在這盛宴之上,于衆國之前掃地以盡!”
鳳尊眉頭緊鎖,打斷了他的辯解:“夠了!身為宮人,當知責任重大,更應該保重自身,你如此行事,實屬不該!”
傅其琛見鳳尊面色陰沉,連忙溫柔勸慰:“鳳尊息怒,這人有失足,莫侍人一時之過,也是情有可原。“
”還請鳳尊保重玉體,切莫因這等小事氣壞了身子。”
鳳尊本來也不想管這些事,聽傅其琛如此勸慰,神色稍緩,遂擺了擺手:“罷了,去吧。念你初犯,且此事确實是意外,本宮暫且饒你這一次。但你要記住,日後若再發生此類事情,本宮定不輕饒,嚴懲不貸!”
莫侍人如獲大赦,連忙叩謝:“多謝鳳尊大人寬宏大量,奴才定當銘記在心,日後必定更加謹慎行事。”
鳳尊的目光轉向傅其琛,眼神中帶着幾分贊許:“此次宮宴,你也功不可沒,表現機警,鳳霄頌禮之時,場面熱鬧非凡,挫了北慶的威風。”
傅其琛聞言,連忙俯身行禮,語氣中帶着恭敬與謙遜:“中秋之夜,本就是應該熱熱鬧鬧的才好。我大楚承襲正統,源遠流長,哪裡是北慶那種蠻夷之地可以比拟的。”
他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更何況,這次的成功也絕非臣侍一人的功勞。司樂局的兩位伴舞,舞藝娴熟,為增色不少。此遭,司樂局的士氣不好。鳳尊可要好好撫恤一二。”
鳳尊微微颔首:“你和一諾一樣,各有重賞,既然你提了此事,那兩位伴舞你替本宮厚賞了才好。”
傅其琛微微一禮,俯首稱是。
鳳尊借機将張昌浩貴人之位,給升了。
方常應和李常應自然也得了陛下的重賞,衆人皆是歡天喜地,顯得莫侍人更加落寞,坐在一旁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