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萬裡黎緩步踏入了内殿,隻見滿殿璀璨,珍寶琳琅滿目,幾乎讓人無處落腳,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生怕踏碎了這滿地的光華。
她輕輕掃視着這滿室的輝煌,嘴角勾起一抹帶着幾分戲谑的笑意,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的調侃:“喲,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難道清逸宮也到了要細數家珍,精打細算的地步了嗎?”
沈一諾聞言,心中猛地一緊,他連忙放下手中正忙活着的事務,快步上前,解釋這誤會。
萬裡黎見狀,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過于驚慌,随後微微颔首,語氣溫和了些許:“别這麼緊張嘛,師姐向來對這些身外之物不甚在意。到了她手上,能變賣的也都變賣了,畢竟前線急需軍資,處處都需要用錢。”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溫柔與鼓勵:“不過,一諾你送什麼,師姐都會滿心歡喜的。要我說啊,你送的東西,哪怕是簡單的一幅字,其價值也遠遠勝過這些俗物。”
“至于宮中的那些成例,大可不必理會。真心實意,才是最難得的。”
沈一諾心聽了這話心裡卻難過,他卻甯願将這滿殿的珍寶一一打包,遞交到郁思宥的手中,這是他身為宮中郎君的職責和義務,是他作為大楚人對郁大元帥的感激。
但若是換一種身份,送給郁思宥,他的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抗拒。
正當沈一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萬裡黎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沉思:“不過比起你送給師姐的東西,有樣好東西在我這兒,我覺得可以把它給你。”
沈一諾聞言,擡頭看向萬裡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萬裡黎微笑着,眼神中閃爍着柔和的光芒,繼續說道:“這次下江淮的時候,我有幸遇到了師姐。她特别叮囑我,要将一件東西贈予你,說是希望你能好好收下。但我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也怕勾起你的傷心事,所以就一直耽擱了。”
“但我後來想想這東西總放在我那,心裡總覺得不舒服,所以帶過來了。”
說到這裡,萬裡黎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輕輕打開,當盒子緩緩打開,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當盒蓋緩緩掀開的那一刻,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映入眼簾,其上星星點點地鑲嵌着各色寶石,璀璨奪目。
萬裡黎見狀,輕聲解釋道:“師姐說,這把匕首曾是她從軍之時便帶着的貼身之物,陪伴她度過了無數艱難險阻。上面的寶石,都是她從手下敗将身上取下的戰利品,每一顆都代表着她的赫赫戰功。她希望這把匕首能夠成為你的守護。“
赫赫戰功?
然而,沈一諾聞言,面上卻并未露出喜悅之色。他擡頭望向萬裡黎,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複雜與掙紮:“陛下,是希望我收下嗎?”
萬裡黎見狀,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連忙問道:“怎麼了?師姐說她身無長物,這是她唯一能給你的禮物了。”
沈一諾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明白這把匕首背後的意義。但看着那把鑲滿寶石的匕首,他卻隻能想起父親,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敬意。
他緩緩說道:“陛下……這把匕首太過貴重,我承受不起……”
萬裡黎似乎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的不妥,臉上掠過一絲懊悔之色,走向沈一諾,語氣中帶着幾分歉意:“一諾,對不起,我不該老是在你面前提及這些。相信我,我沒有任何強迫你去原諒師姐的意思。”
“我隻是受人之托,你如果不願,我可以……送回送還給師姐的。”
沈一諾将這份歉意拂去,但眼神中依然透露出落寞:“天下之事皆需陛下挂心,沈家這點小事,在陛下面前确實如同滄海一粟,不足挂齒。隻是……隻是我實在是不願,父親一條性命,就這樣輕易地消散。”
萬裡黎在一旁靜靜地聽着,沒有插話,但她充滿了理解與同情。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簡單的安慰就能撫平的,那些過不去的坎,也不是一句交給時間來慢慢磨平就可以算了的。
“一諾,過不去的事,不是非要有一個結果。原諒不原諒,也是可以由你自己做主的。人說妻有千斤擔,夫挑五百斤,但我不信,心裡面想什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讓另一個人有一絲絲的感受?更别說一半了。 “
” 你心裡隻是要對師姐有最真摯的想法就可以。不需要你虛以委蛇,就算你覺得世界所有人都強迫着你,去原諒,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可以選擇不說不。“
沈一諾聽着萬裡黎的話語,心中湧動着前所未有的感動與釋然,聲音略帶哽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