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驟然響起的腳步聲,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打破了這份甯靜。這腳步聲雜亂帶着幾分急切,不同尋常。
禮官唱和,鳴翠扶着莫侍人,緩緩步入大殿。
與往日相比,莫侍人,舉止端莊,面容卻混合了一絲得意與隐秘喜悅。他輕盈的跪伏在地:“奴才叩見鳳尊,願鳳尊萬福金安,長樂未央。”
鳳尊直視着下方的莫侍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感到意外:“起來吧,不必如此拘謹。今日是何緣由,讓你晚到了這許久?”
莫侍人聞言,微微垂首,似是羞澀的閃躲,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目光在不經意間掠過一旁的沈一諾,帶着一種莫名的得意:“奴才深知宮中規矩森嚴,不敢有絲毫差池。然而,今日陛下雅興頗高,留奴才在側,直至方才才肯放行,故而延誤了時辰,請鳳尊寬恕。”
侍候陛下?
鳳尊皺眉,擡頭向外望去,果然外間有兩個人影,正是司禦局的宮女。
鳳尊的視線收回,不經意間掠過下方的兩人——傅其琛與沈一諾。
傅其琛安靜得仿佛一尊雕塑,臉上沒有絲毫波瀾,而沈一諾則顯得吃力,卻也盡力保持着鎮定。
鳳尊心中暗自歎息,心中暗自思量:這份心意,或許早已錯過了最佳的傳達時機。終究還是遲了,
鳳尊輕輕放下手中的佛珠,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讓莫侍人起來:“依着宮中的規矩,昨夜剛侍奉陛下,今日原本也是不必來請安的。看來莫侍人對宮中的規矩倒是學足了。”
莫青韻聞言,連忙低頭,愈發恭謹:“奴才不敢,奴才的一切都是仰賴陛下的恩典,以及鳳尊和尚尊的教誨。”
鳳尊淡淡道:“陛下若是看中了你,你便要好好服侍陛下,若再惹陛下動氣了,那可就不好了。”
莫青韻心中一凜,連忙恭敬答話:“奴才謝過鳳尊教導,定當銘記在心。”
鳳尊似乎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既然問過安了,就讓司禦局的人送你回去好好安歇。今日本宮已經備下節禮,以表心意。”
衆人再次躬身行禮,聲音中帶着無比的恭敬:“謝鳳尊。”
鳳尊輕輕揮手:“好了,退下吧。今後行事定要謹慎。”
鳳尊的目光複雜,望着沈一諾那略顯落寞的背影緩緩沒入門外,
就在這時,高安悄無聲息地走近,他将剛剛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鳳尊。
鳳尊聽後,隻是輕輕颔首,神情淡然。
“殿下,”高安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疑惑,“您不覺得,陛下這次臨幸有些古怪嗎?”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鳳尊的反應。
鳳尊看了高安一眼:“食色性也,乃是人之常情。自從皇貴軍去世後,陛下似乎确實未曾再有過什麼親近之人,也沒找過什麼郎君。如今來了一個媚中生韻的莫青韻,有何不可?”
高安眉頭微微一皺,似乎還想再争辯些什麼:“奴才隻是覺得,這位莫侍人使用的手段,恐怕并不那麼光彩。”
鳳尊輕輕一笑:“冰雪瓊玉,明月梅花,暖閣香骨,聽着就有意思,如何不令人消魂蕩魄。這世間之事,哪有那麼多光明正大?你覺得不妥,豈不是連陛下也一并指責了進去?”
”恩寵對于其他人來講,不過可有可無的點綴,你看傅其琛入宮這麼久了,不急不躁。至于沈一諾,就更不必說了,點也點不透。“
”但對于莫青韻來講,那可是他安身立命所在,瓊玉暖閣,也算是有别有風趣了。近來,他在宮規上也算得上刻苦,下了如此大的功夫,若他不上位,誰上位?“
高安心中仍有顧慮:“可是莫青韻一向狂傲,前幾天他甚至對文貴賓都敢出言不遜,奴才擔心他日後會不敬尊上。”
“宮中每個人都在向上走,他們可以用盡所有手段,但是最後決斷之人,卻不是我。我急什麼?你又怕什麼?”
“奴才失策了。”
鳳尊摩挲佛珠的手微微一頓:“其實,失算的人并非是你,就連本宮自己,也未曾預見到,最終能夠破繭而出,竟然是莫青韻……本宮原本以為,那個位置會屬于……”
說到這裡,鳳尊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看來,确實是個聰明的……,看來是本宮小瞧他了,可惜心思卻不正。
片刻的沉默後,鳳尊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皇貴君的身體欠佳,本宮倒是希望莫侍人能替陛下綿延子嗣,為這皇室增添幾分生氣。”
一旁侍立的高安,浮現出一抹微妙的笑容:“奴才看這事倒也未必如殿下所想那般簡單。聽說紫宸殿那邊,生子丸尚未賜予莫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