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諾步伐沉穩,他的身影在古柳與墨白的視線中逐漸清晰,眉宇間透露着堅定:“放心吧,本宮不會畏懼于他。若他真敢輕舉妄動,本宮定不會手下留情,更不會讓你們受到絲毫委屈。”
言罷,兩人連忙起身行禮,神色中帶着幾分焦急與不忍:“郎君,我們并非此意,張貴人與您對我們多有照拂,隻是心疼您所受的委屈,我們隻是為您感到不值。”
沈一諾輕輕搖頭:“這是我自己的路,又何來值不值之說?”
仿佛是對他們的安慰,也像在告訴自己。
尚宮局并未因他有所輕慢,尚醫局更是數次送來珍貴藥材。然而,張昌浩的病情卻始終未見好轉。
這一日,在呂磬施針後,沈一諾道謝,終究忍不住詢問起張昌浩的病情。
呂磬面露難色:“張貴人之症,非中毒所緻,而是大補之後,氣血驟然凝結又被強行壓制,如今一再用溫和調養之法,看來不曾奏效。還有一個方法值得一試。”
沈一諾連忙追問是何方法。
呂磬沉吟片刻,提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非毒,何不嘗試以毒攻藥?”
沈一諾猶豫,詢問呂磬藥性。
呂磬卻道明這其中的風險:“毒藥的分量必須精準無比,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沈一諾:“若不采用此法?”
呂磬低頭:“尚醫局多次更換藥方,張貴人的病情卻每況愈下,日益虛弱,恐怕終将一睡不醒。”
晚上沈一諾站在昏黃的燭光下,身影被拉得長長,投射在斑駁的牆壁上,燭火在堅定與動搖之間徘徊,仿佛有兩股力量在他心中激烈交鋒。
手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既想要緊緊抓住那一線希望,又害怕那希望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觸即碎。
“以毒攻毒,這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嗎?”他低聲自語,他害怕,害怕自己的決定會成為壓垮張昌浩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更害怕自己會再次背負上罪責。
“可是,如果不試……”
沈一諾的目光再次落在張昌浩那毫無生氣的臉上時。他緊咬着牙關,下定決心。
第二天,呂磬卻帶着白衣來了,還帶來一個好消息。以人試藥,機會渺茫。
不如先可以在動物身上做實驗。将提煉出那三問安的下在動物上,最後在以毒攻毒的法子,說不定可以試出劑量。這樣既能降低風險,又能為我們争取到更多的時間和機會。
沈一諾大喜過望。
經過連續數日的焦慮等待與精心籌備,衆人終于迎來了試毒的關鍵時刻。
清逸宮内的氣氛緊張得幾乎令人窒息,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忐忑與不安。
呂磬和白衣,經過無數次的嘗試,終于按照藥效的輕重,分成了三碗。
一碗藥量比一碗重。
第一碗藥物被小心翼翼地喂入張昌浩的口中,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昌浩的身體卻如同沉睡般毫無反應。這讓在場的衆人不禁感到一絲失望。
呂磬和白衣見狀,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沈一諾,等待着他的決定。
沈一諾緊攥着拳頭,指甲幾乎嵌入了掌心,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無比,示意繼續喂下第二碗藥。
緊接着,第二碗藥也被緩緩地喂了下去。
這次,張昌浩的身體終于有了些許動靜,但他并沒有像衆人所期望的那樣蘇醒過來,反而突然轉過身,吐出一口鮮血。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沈一諾更是被這一幕吓得臉色蒼白,他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仿佛要以此來緩解内心的焦慮。
清逸宮内,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張昌浩那微弱的呼吸聲和傳來的心跳聲,才讓沈一諾敢開始呼吸。
呂磬和白衣緊張地注視着沈一諾,這毒,必須一次試完,不然,氣海不通,張昌浩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們目光猶如骨刀一片片投向沈一諾,等待着他的決定。
沈一諾的心中猶如翻江倒海,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他看着張昌浩因為痛苦扭曲的臉龐,恐懼與無助包裹着他。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繼續冒險喂藥,還是選擇放棄,讓張昌浩從此安靜地呆在這個世界。
就在這時,一雙溫暖而堅定的手附上了沈一諾顫抖的手,傳遞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讓沈一諾緊張的心牢牢安了下去。
他轉頭看去,隻見萬裡黎正站在他的身邊,用那雙眼睛卻不曾注視着他。
“别怕。”萬裡黎輕聲安慰。
這兩個字仿佛一股暖流,溫暖沈一諾,讓他幾乎說不出話。
随後,萬裡黎轉頭看向呂磬和白衣:“如今喂下去第三碗,情況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