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驟然被彈出幻陣，神智歸位時，很是恍惚了一會兒。

宋绯關切的扶着她，栗子睜開眼看見師弟不斷開合的嘴唇，一時顧不上回應師父和宋绯的問候，昏昏沉沉的直接盤膝坐在地上，她腦中一時間被塞進了太多信息，急待整理，不然真要爆炸了。

宋绯被她吓了一跳，盯着栗子慘白的臉色，比旁邊的陣修師父還快的反應過來，從戒指中翻找出一摞靜心凝神的陣法，二話不說都拍在師姐身邊。

“嘶——啊。”栗子隻覺神魂天靈像是有針刺一般，隻勉力梳理了大半被先祖——哦不，時間長河上遊的她自己留給她的東西，便覺有神思耗盡枯竭之感，隻好先喘息片刻。

睜眼便瞧見宋绯一雙關切擔憂的眼睛，栗子勉強笑了笑，順勢滑進師弟溫暖堅實懷抱，這個家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長的足夠可靠，能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他手掌覆上栗子額頭，“很難受嗎？”

栗子哼哼：“很難受啊宋绯——”

許是過去的她也沒想到現在的自己這麼菜的緣故，這點兒東西對一個化神來說或許隻是一滴水融入大海，可對現在的栗子這個金丹境小菜雞來說，便是不可承擔的重負了，好在她神魂多番鍛煉，比同境界下還要強上不少，這才承受下來。

覆蓋一州之地，連通兩界的陣法，光想一想就已經複雜至極，更别提要完全貫徹理解，不亞于再上十個高三。

“總之就是很費腦子，可能需要來點核桃了。”栗子緩了好一會兒，才有餘力把幻陣中所見講給季雲和宋绯聽，講的時候還是依然頭暈腦脹，怕是沒有幾月不會好了。

宋绯默默把核桃樹劃入今年的後山種植清單。

“沒聽說過吃核桃對修士還有什麼補益的。”季雲沒好氣的評價，“你有這工夫不如去藏經閣閉關，而不是讓你師弟給你找零食吃。”當日建起那遍地好東西，幾乎堪稱奢靡的藏經閣，難道隻拿來給外門那幫堪堪築基的弟子浪費麼？

“師父。”栗子眨眨眼，神态活像隻即将開始犯欠闖禍的小狐狸，正在試探性的往别人家的底線上伸爪子，“我建議您之後再斟酌一下跟本人說話的态度嗷。”

季雲啞然，一個幻陣的工夫，徒弟就漲了無數輩，成了先祖輩分了，怎麼辦？

“要不然以後咱們家就還是各論各的，我管您叫師父，您管我叫祖宗？”話音未落就被季雲惱羞成怒的在腦門上敲了個暴栗，“哎哎哎，師父！我就開個玩笑！不要敲了我頭還很痛哇！”

“總之就是這麼個意思。”言歸正傳，栗子略略嚴肅起來，打起精神跟師父師弟商讨接下來的選擇，這事情實在太大，她一人很難拿定主意，“現在隻要我将腦海中的東西全部消化，就立刻可以打開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甚至不需要做什麼準備。”

她也感慨前前世的自己實在是個很能下定決心的狠人，一個從上古傳下來的宗門的所有底蘊，說全搭上就全數搭進去了，用料之奢靡無度，确實配得上古往今來玥界第一敗家子之稱，現在全便宜了她這個主陣人，隻要坐享其成就好。

栗子可以理解，沒有人在，寶貝再多也是守不住的，隻是看着傳承中那昂貴的材料名錄，還是不免肝顫。

“如今并州大部分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另外一個世界又是除你之外從未有人見過，我們怕是不能給你提供什麼有效的建議了。”季雲搖搖頭，他這徒弟，小小年紀整出來的事是一個比一個奇特離譜，哪裡是他虛長幾百歲能應付得了的？

宋绯卻道：“不若走一步看一步。”

他十分認真地盯着栗子的眼睛，“師姐一直都是要回家的，不是嗎？這陣肯定是要開，但開了陣之後，是不是要讓兩界可以互相往來，如何往來，總要師姐回了家一趟之後，看看情況再定，況且，本也不是單玥界這邊的事情。”

這倒是十二分的實在話。

季雲實在忍不住在看小徒弟的眼神裡帶上了點無奈，有的小情侶實在是有點兒過于心有靈犀，在旁人眼裡，實在是跟一個人無甚區别。

栗子點點頭，她心裡的想法也是差不多，隻是沒有宋绯說的這樣清楚，現下經他一提，像是把她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合該如此，我這邊要全部梳理好傳承還要幾月，這段時間裡，就得煩勞你和師父幫幫我，将這并州大地上的大小勢力再清理一遍，不管那陣法有多大的動靜，會招來什麼樣的人，我都希望現在的并州能安安分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