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日。佑離岸帶着剛剛學會的劍陣,和師尊,及宗門的一行人啟程去往靖州城參加比試大會。
皎在枝騎着馬與佑離岸并肩而行,正大光明地打量着這個新來的師弟,心裡暗自嘀咕:
“長得真不錯。果然白師伯以前說得對,像掌門這樣從小看見漂亮娃娃就走不動道的人,以後收徒标準絕對離不開看臉。”
皎在枝腿下趨使着馬靠近佑離岸,相當自來熟的搭話道:“哎,關于比試大會的事情,師叔有和你仔細說嗎?”
佑離岸點頭:“師尊給我挑了個劍陣練一下,告訴我隻要在外圍打打就好了。不必争高低。”
皎在枝一聽就不能同意:“那多無聊!既然去了,自然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才不辜負此行。而且要是通過了第一輪,後面就能進入五行秘境秘境。五行秘境秘境裡人人的機遇都不同,百年來已經有三人在五行秘境秘境裡拿到自己的天命武器了,你當真不心動?”
佑離岸專心地騎馬:“不心動。我聽師尊的話。”
皎在枝癟了癟嘴,很是無聊點一下下點着馬鞭:“你真悶。好吧好吧,我也不和你搞這些冠冕堂皇的了。”
皎在枝伸展了一下手臂,枕在腦後。
“我一定要拿到第一。雖然都說随便打打就好,可是輸了多丢人啊。我師尊就我一個弟子,我可不能沒落成我師尊唯一的污點。”
說着,皎在枝怕佑離岸多想,趕忙補充:
“你别聽我在這裡叭叭,我們倆是情況不同。掌門剛剛收你為徒,不管打成什麼樣都成。我卻是自襁褓中就在我師尊身邊了。我看過宗門的卷宗,當年我師尊那一輩的人都很厲害,三人輪換着拔頭籌。總不能到我這裡就被别人搶了先機吧。”
佑離岸掃了掃手中的馬鞭,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馬鞭蹭在馬脖子癢癢的,打了一個響鼻。
要說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一路上他多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
沒辦法在危難的關頭保護師尊,沒辦法陪着師尊去最險惡的地方。連廖枕持都去了,可是自己卻隻能在别的地方擔一些無用的心。臨了還要師尊來救自己。
一次次自厭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是從心裡生長出來的倒刺。
他拜入師門太晚,即便是在和師尊曆練的時候學會了不少,但與自幼穩打穩紮修煉上來的人還是不能比。
他眼睜睜地看着師尊在他面前一次次地受傷,一次次地遇見危險,而自己總是慢一步。
一次次的刺激滋養着心中的貪念。無人知曉的夜晚,佑離岸無數次感受着體内的靈力,急迫的想要進步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确實對于和他人一較高下毫無興趣,但是也不願意提到自己,便連帶着對他的師尊都嗤之以鼻。
他的師尊本是一個無可指摘的人,但是因為有了自己這個徒弟,好像就多了一絲遺憾。那些本就在陰暗中窺視他的人,就好像找到了攻擊他的地方。
真是難言的不爽,佑離岸心底閃過一絲厭煩。
他又一次摩挲了一下手裡的馬鞭,按下心中的情緒。
還是聽師尊話為先。
三日後,一行人到了靖州城。
靖州城地處中原,四境往來都很方便。入此境地,先是一片無盡平原,人們往來耕種,如世間桃源。卻自正中拔地而起五座通天山巒,綿延三千裡,雲霭萦繞,樹影交錯。
傳說中這是天神五色石墜落而成,如今是五行道宗修行的地方。
山谷間有一處天然的巨大石台,約占了半個山谷,這便是宗門大比的地方。
五座神山守護着一方天然秘境。在宗門大比後,秘境會打開,供許前百人進去。而秘境内也會因由個人塵緣而有各自的機遇。
但是機遇與危險并存。便是百年内,也已經有過一次暴亂,緻使兩位少俠喪命其中了。
這次參賽的除了九州宗門和當地駐守的世家以外,還有不少散修,隻要報名通過了的,不論出生不論師門都能參加。統共下來約千許人。
佑離岸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宗門家族都在了。四方少年英傑都聚在一起,圍着中間一個占了将近半個山谷的天然石台而立。
都是俠義少年,熱鬧自不必說。不少聊得來的散修已經互相結識了義兄弟,義姐妹,約着來日一同江湖闖蕩。
這對于皎在枝而言可是再興奮不過的環境,若不是礙于還要随着長離仙尊去拜見各位掌門,她早就如魚入水,潇灑遠去不回頭了。
石台附近已經建立起觀台,各家仙尊皆在此處觀戰。弟子們比試後看榜上排名,前百名便可進入秘境。萬獸宗會放出負霜鳥跟随,畢竟之前秘境暴動在前,
十大宗門之間和九大世家之間其實并沒有高低尊位。隻不過關系着天下的天池眼,可以說幾乎是無盡藏全權掌控,便是沒有所謂争霸的心,也難免會被其他忌憚。
這都是千年前幻化宮獨大後為禍一方的結果。即便是百年過去,大家還是對于獨大有所忌憚。
步柏連和葉樟落座後,一位老者拱手道:“望舒仙尊,長離仙尊。好久不見。”
這位老者是藥王谷掌門宿憫。
步柏連小時候身體總不好,淩舟仙尊曾專門請他來給步柏連調理身體。其弟子宿藥不願意接任掌門,也曾在無盡藏躲過不少時間的清閑。
“許久未見過望舒仙尊,不知仙尊現在身體如何?”
步柏連抱拳,敬重地說道:“多謝掌門挂懷,如今長大成人,沒有小時候那麼嬌氣了。”
萬獸宗的宗主孫荊湊了過來:“步掌門,難得見到你帶徒弟過來,聽說是我們還月州的孩子?真是不容易,我以為要等到我成了半旬老太也見不到了呢。”
萬獸宗的宗主孔荊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女人,腿旁緊緊跟着一隻脊背到她腰部的熊。
“我來看看。”
說着孫荊一鞭子便朝着佑離岸掃了過去,但是卻被步柏連半途截住:“我這個弟子收的晚,還沒來得及教他些什麼。”
他笑眯眯地屈指彈一下馭獸鞭:“孫掌門好心,饒了我吧,小孩子不經逗的,你要是把他惹毛了,害得可不是我嗎?”
原本步柏連到時,就明裡暗裡有人看他,此時讨好一笑,簡直笑得周圍的光都亮了半分。一時間叽叽喳喳的人群中傳出此起彼伏的倒吸聲。
孔荊相當滿意地收了鞭子:“不錯,單看樣貌算是不辱師門。好好幹,來時當個為名除害的英雄。”
“孫荊,快回來管管你弟子!”
葉雲天從人群中鑽出來,手裡提着自己滿場亂竄的女兒。
待到暴烈性子的孔荊走了之後,各家才上來招呼。
步柏連收了弟子的事情早就傳遍了,但是隻知其名,未聞其聲,這次也是大家第一次見到本人。
“要是說這次進入五行秘境的能有百人,這仙尊的弟子一來,其他人怕是隻用争那九十九位了。”
“仙尊的弟子以來,我看那榜上第一的位子好像已經刻上了名字一樣。”
長離仙尊冷漠地說道:“孩子願意第幾就第幾,都是些沒什麼意思的事情。”
那人愣了一下大笑道:“對對對,都是孩子們玩玩,頭不頭籌的也就是個意頭!”
步柏連拍了拍佑離岸的背:“快開始了,不必呆在我們身邊,先和你師姐去那邊多認識些人。”
皎在枝一聽,抓着佑離岸就紮入了那群少年中。
佑離岸回頭看了一眼被各大宗門世家團團包裹住的師尊。
石台下的弟子被打亂次序,與門派親友分開,人人的武器上都附了計算排名靈咒。被問天石點到的人會去石台上決一勝負。
觀戰台之上,前輩們也不再相互逶迤,有些還聊着天,但是目光卻死死地盯着台上。
說是不在乎不在乎,但是事關秘境,大家心裡都在意的很。唯有長離仙尊依舊不悲不喜的看着台上。而步柏連則放心。
他的小弟子一向聽話,随口一句話他都能記好久,何況出發前他仔仔細細地交代過不必争先。
不多時,排名榜上的名字已經有所變動,皎在枝的名字一路從中遊扶搖直上,躍進前五。
而佑離岸雖然一直在打,但是榜上查無此人。
問天石亮了亮,卻沒有顯示下一個比賽的名字。
問天石再次亮了亮,這一次,還是沒有顯示任何名字。
孫荊皺了皺眉,先沒了耐心:“這是怎麼了?誰上去拍拍?”
突然,問天石光芒大作,顯出兩個名字:“佑離岸”,“顔蓋“。
四下寂靜了一瞬。
顔蓋,幻化宮宮主大弟子,比試排行榜上第一人。
佑離岸,望舒仙尊弟子,比試榜上查無此人。
觀看台的幾個人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
自開始比賽,衆人的眼睛就明裡暗裡盯着佑離岸。
他的出現實在是太突然了。衆家觊觎多年的位置,就讓一個路邊的小子占了。就像長離仙尊當年抱回皎在枝一樣,大家心裡着實不爽了很多年。
眼看着大比就要結束,卻還是不見他的排名。其實衆家心裡不是快意,而是更大的不爽和不甘。
而如今問天石這神來一筆,幾乎是把佑離岸單獨給拎出來了。
皎在枝将劍一劈,劍身入石三分:“怎麼能這麼比?如此不合規矩的比試,如是有人在比試中受了重傷怎麼辦?”
顔蓋抱拳:“皎少俠未免言之過重,大家都是有分寸的,必然不會出現你随口猜想的事。難道皎兄是刻意針對我幻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