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柏連回到月明不歸樓,佑離岸正在收拾。
這次出門,他買了很多裝飾的東西,現在回家了,便一個個擺在了自己預先想好的地方的地方。
看見步柏連回來,佑離岸高興地迎上去。
“師尊!”
步柏連看見室内景象大變,怔愣了一下,立刻新奇地四下打量起來。生活的很多年的地方突然變了樣子,陌生的他都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
“這是什麼?”
步柏連好奇的從一個盒子一樣的裝置上拿起一個透明的球,然後就聽見一陣雨聲在室内平白響起。
“這是什麼!”他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佑離岸貼過去:“在五行道宗閑逛時看見的。聽那邊的道士說,他們那邊的人都好買一個放在書桌上,看功法的時候打開,有凝神之效。我便買了一個回來準備放在師尊書桌上。”
步柏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往日有幾次徹夜通宵看書被早起的佑離岸抓了現行。但是萬萬沒想到佑離岸會因此買這麼個小玩意。他總不能說他看的并非功法,而是時下流行的話本,所以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外界凝神,本身就很難不專注吧!
“這個呢?”
一走進室内,步柏連就看見書塌旁一個巨大的布做的大團子,裡面充了棉花。其顯眼程度讓人無法忽視,湊近仔細看還有個小造型——有張貓臉在上面。
佑離岸解釋:“看書的時候依靠着用,抱在懷裡趴在上面都可以。”
步柏連忍不住往棉花裡塞了兩拳,盡情體驗拳頭被包裹住的感覺,滿足之餘心中狠狠地想道:
“真是豈有此理,書桌旁怎麼能盡安置這些玩物喪志的東西。”
五行道宗這群人平時看上去這麼正經八百的,沒想到私底下居然這麼會享受,步柏連越想越憤憤不平。當年看不下去功法的時候掌教沒少拿五行道宗來教訓他們。
但是為了為人師的威嚴,步柏連還是随口教訓了兩句,卻沒有将東西收回,反而默默将會凝神球端正地擺到了桌角。
“這是?”步柏連打開書桌上一個簡單的木匣,裡面靜靜卧着一個丹藥。
翠綠的丹藥發出淡淡的幽香,見步柏連的目光終于從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身上抽離,落在自己身上,丹藥更是拼命煥發出如玉般的光澤,将自己的貴重表現的淋漓盡緻。
盒子的簡陋在如此珍貴的光華下格外不堪,丹藥為自己被如此敷衍的對待而憤憤不平。
步柏連将丹藥從盒子中解救出來,扣在指尖。
“換生丹?”
佑離岸側着身子靠在案幾上:“前段時間弟子在五行秘境中取得。往日修習的藥集中并未見過這種丹藥。”
“這可是寶貝。”丹藥在步柏連指尖轉了轉,“換生丹,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好東西。隻要你還有一口氣,它就能讓你恢複如初。”
他輕輕一投,将換生丹放回小木盒:“收好了。雖然這樣說不吉利,但這是天賜的機緣,必要的時候多保你一命。”
“我想把它給師尊。”
佑離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步柏連:“師尊總是在危險中,比我更需要它。”
步柏連牙一酸,有點受不住這樣的“柔情”,雙手揉了揉佑離岸的頭,起身逃離這個讓他不自在的地方:“别琢磨那些有的沒的,你師尊很厲害。還有這些東西,你怎麼想到的。”
佑離岸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丹藥,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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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步柏連起了個大早。
興沖沖地殺到登記處抱回了佑離岸的校服,回來的路上看見烙餅攤子剛剛支起來,晨光熹微,店家正将一張張餅攤在煉爐内。
這家店從步柏連小時候就在,如今百年過去,生意依舊。但是步柏連來的太早,一張烤好的餅都沒有。步柏連想了想,幹脆在一旁等着,滿當當買了一兜新鮮的烙餅。
回到月明不歸樓,步柏連将一切都準備好,轉來轉去,回到自己房間又重新收拾了一遍。實在是沒什麼纰漏了,很是滿意地環顧了一遍,開始專心地等待小徒弟起床。
做一個好師尊也沒那麼難嘛!
步柏連得意地想道:“過去種種都是我态度不夠端正,現在态度一端正,也不比他人差。”
佑離岸起床後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一開門,步柏連就抱着衣服蹭了進來:“快換上,我今日要帶你去掌教那裡報道。”
一大早步柏連神采奕奕的過了頭,佑離岸順從的換上校服,準備去做飯,一出門,就看見桌子上的幾塊烙餅,旁邊還有一碗疑似牛乳的東西。
“快吃吧!我可是特地買的!”
佑離岸臉色微裂:“這是什麼?”
“餐食啊!”步柏連很得意地說道。
佑離岸拿起餅掰開,發現裡面這餅看似是個有餡的,其實隻是僞裝的好,本身實打實是個實心的白面餅。
一轉頭看見步柏連咬了一口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撕下下半塊餅泡在了牛乳裡。白面餅遇見牛乳松散的化開,變成一大坨飄着粉的糊糊。
步柏連猶豫了一下,低頭吃了一口,面色明顯一僵。但是好面子的繼續準備吃第二口。
佑離岸終于忍無可忍地将他手中的“面粥”拿下來:“昨天晚上我已經準備好食材了,在這裡等一會就好。”
佑離岸去小廚房,三下五除二就準備好了清粥小菜,将白胖的饅頭蒸上,洗了洗手,去了步柏連的房間。
一進門他就愣住了。
其實步柏連的房間從來不需要特地的整理,他東西不多,仙人走過的地方萦繞着馨香。所謂的整理,不過是将東西放回原處,再添置一些有的沒的。
往日義正嚴辭的忙碌,其實是他有預謀的多此一舉,乘機摸一摸師尊的東西罷了。
佑離岸沉默地退出去。回到廚房看見被師尊咬過一口的白面餅被晾在那。
“不能浪費。”他想道,将剩下的餅吃了。
“好了嗎?”
吃飯時步柏連就察覺到了佑離岸心情低落,整個人都蔫蔫的,以為佑離岸不想去掌教那邊修習。心下感慨,看來不管過了多久,上學都是一件讨人嫌的事情。
他擡手摸了摸佑離岸的頭。十七八的少年真是長勢喜人,這才規律飲食多久,就比之前高了一大截:
“别愁眉苦臉的了,誰讓無盡藏的弟子都要過這一關呢?修習功法雖然辛苦,但是如果連掌教這一關都過不去,以後遇見的東西可是最難辦的。
“我還是成為自己小時候無法理解的人了。”步柏連面無表情地想道。
佑離岸一梗,一口“不愛學習”的鍋就這麼扣了下來,少年本就不夠頂天立地的脊背實在是不堪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