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赤紅霄和沈婳伊各自都忙得焦頭爛額。
赤紅霄的镖局建好後,除了每日跑镖外,還得花額外的心思去拉攏生意。她不是個頂會做生意的人,但卻足夠貪銀錢。
自從設立總部以來,她所存的積蓄就被掏空了大半,為了早日能把銀錢掙回來存着,她給自己定好了掙錢的目标,每日都在為生計奔忙不停。
而沈婳伊的商幫建好後,最常做的就是北直隸這塊的布匹生意。如今大暑已至,京城的老百姓們早就身着起了夏裝。
市場上各類紗羅的買賣競争激烈,暗紋花樣層出不窮。為了買賣新貨,沈婳伊在打招牌這塊下足了功夫。白日裡有大半的時間都耗在生意上。
兩人忙得過于拼命,以至于每次日落西山相見後,反倒沒什麼多餘的心力再添床笫之歡了。
赤紅霄終究是覺得這樣太過可惜,索性掏銀兩買了好些濃茶以作提神之用。
這天沈婳伊開設的錦繡樓裡到了批新貨。沈婳伊挂心這些新貨的買賣情況,直到天色漸頹了還未從錦繡樓回來。
待赤紅霄去錦繡樓尋到她,二人一同打道回樂坊時,夜幕已悄然而至,頭頂上一片月朗星稀。
明照坊畢竟繁華,往日哪怕是入了夜也依舊人潮湧動,直到亥時宵禁了才見冷清。
而最近大理寺卿的案子出來後,錦衣衛日夜都在街頭巷尾搜尋刺客,一時間百姓驚恐,以至于今日不過才戌時五刻,大街上就已經人影消遁了。
今日黃昏時分下了場驟雨,路邊濕滑,又添上大暑節氣的一派燥熱,悶得人心裡煩躁。
赤紅霄帶着沈婳伊才靠近明照坊,就見街邊趕來一隊人影。
那隊人影行進時排列得齊整,讓人閉眼就猜到這定是最近巡夜的錦衣衛。
“站住!你們是做什麼的?”
不待赤紅霄有所動作,那隊錦衣衛便率先趕了過來,對她們兇神惡煞地問起了話。
“我們是樂坊司的。”沈婳伊邊說邊掏出了腰間的令牌。
“樂坊司?”領隊的小旗狐疑起來,“近日京城戒嚴,大晚上的,就算你們是樂坊司的又有何必要上街?難道是為了拉客做生意不成?”
“嘴巴放幹淨點,我們是今日有事才遲回來了些!”赤紅霄憤懑道。
“管你們有事沒事,近日朝廷上頭已經交代了。凡是經過明照坊的,不論是誰都得嚴加搜查盤問。可不可疑,直接搜一遍身就知道了!”
領隊的小旗話音剛落,在他身後的幾名錦衣衛伸着手就想往她們身上摸。
赤紅霄從他們的臉上感受到了不懷好意,以身護住沈婳伊的同時對他們狠厲道:
“搜身就搜身,豈有趁機這樣對婦人家動手腳的道理!你們做這陣仗是想幹什麼!”
“我們不過按規矩辦事,勸你們識相點,别妨礙我們巡夜!”
赤紅霄見他們軟硬不吃,差點沒急得要拔出佩劍來與他們對峙。
一夥人正僵持的時候,赤紅霄瞧見不遠處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細眼一看居然是近日總來樂坊司總部的何大人。
她們發現何濟的時候,何濟倒也眼尖。領隊的小旗瞧見長官來了,隻得停下了手上動作待命。
今夜發生的本是小事,何濟知曉其中原委後,亦沒為難她們,隻是吩咐着:
“你們把荷包袖口之類的翻出來給我們看看就行,我們不會動手。”
“何大人,你還算是個知分寸的,不像你手下人。”赤紅霄見他識相,配合的同時難免嘀咕了一句。
“今夜還好碰見了何大人。我妻君氣性大,若是真出了手,難免得讓你們吃虧見臉色。”沈婳伊溫和的聲音裡暗含了幾分嘲諷之意。
兩人正準備抽身離開時,何濟在她身後追問道:“沈坊主,這兩日何某事多,不知何某小妹……”
“她很好,何大人放心。”沈婳伊輕輕歎下口氣。
“霁月的身子已經好了大半,這陣子沒怎麼吃藥了。隻是她夜晚容易驚醒心悸,暫時還離不了人……”
話說于此,沈婳伊也自覺倘若說得過多,何濟難免又要老生常談地同她扯些想見小妹的舊話,打發起來還得花番心思。
她凝神一看,見何濟一臉疲态,也知道這兩日他聽了長官命令,怕是日夜都在明照坊轉悠,連休息都無法顧及。
沈婳伊心下動容之際也急于想繞開話題,便從手間分了一袋茶葉出來,遞于何濟道:
“這幾日京城戒嚴,想來何大人和諸位兄弟許久未曾睡好了。這是我們今日才買的一點粗茶葉,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若不介意的話就拿些去提神吧。”
茶葉雖然根據品種與産地價位不同,上值千金,下至幾文,但貴重茶葉的包裝一貫如茶葉本身一般精巧。
沈婳伊手上的這些茶葉包得随意,隻是規整疊着放在紙袋裡,确實不像是貴重之物。
何濟接了她的舉手好意後,兩人稍微寒暄了幾句便各自走開了。直到何濟的身影已經在她們跟前消失了,赤紅霄才對沈婳伊念叨道:
“夫人,你對那何大人還真是客氣。他放任自己的手下那般搜查婦人,你還能笑着給他送茶葉。”
“舉手之勞罷了,一點小東西也不值錢。他們這陣子在明照坊來回巡查也挺辛苦的。”
“你就是這樣好心。要我的話,他這般禦下無方,我真是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沈婳伊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罷了,老提他幹什麼,趕緊回去歇息才是正事。明早恰好你我有空閑,我準備了好些東西想給你呢。”
“夫人真是的,見我還特地準備什麼呀。今晚把濃茶泡好,我要好好陪陪夫人。”
“你這家夥。”